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当了总裁七年的贴身秘书后，我辞职去相亲，他批了。
可没多久，他却带着钻戒把我堵在家。
「不用麻烦阿姨安排相亲，这有现成的。」
我十动然拒：「拒绝使用婚姻让我合法加班。」
1
好不容易的休息日，我和朋友约了在网吧开黑。
眼看人头即将到手，放在一旁的手机响起了我为老板专门设置的铃声。
不顾好友目瞪口呆的表情和频道里队友的哀嚎，我立刻丢下耳机鼠标，一秒变身社畜状态。
我清了清嗓子摁下通话键：「喂，老板。」
「……你在哪里？」
电话那边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
大概本来就心情不好，又被我这边的环境吵得难受，即便他只说了几个字，我也立马察觉到了他不耐烦的情绪。
「在和朋友聚会，有什么吩咐吗老板？」我站起身离开座位，走到了稍微安静一些的窗边。
他又沉默了一会，似乎是把手机交给了身边的人。
很快，我就听见我那可怜的同事战战兢兢报上了个地址，顺便求助道：「小竹姐，你快点来救火吧，没你在总裁发飙根本没人压得住啊！」
社畜不配有假期是吧？
我抹了把脸，但听着电话里同事气若游丝的语气又不能不管。
算了一下过去的时间，我安慰：「好，我二十分钟能到。你现在给他倒一杯白茶，就在工作包的右后侧，用里面的勺子弄一勺，然后去买百岁山的水烧到快八十度，泡给他喝。」
同事抖了两下，快速跟我道谢之后，挂断了电话。
我捏着电话回到位置的时候，游戏已经结束，大大的「失败」两个字在屏幕上晃悠，陪着好友哀怨的脸特别好笑。
一看我从包里取西装外套的动作，她立刻会意，哀怨变成了对我的同情：
「你不是好不容易才放假，怎么又要回去加班？」
「出了点事情，要我过去救个场。」我拍了拍好友的肩膀，「又放你鸽子了，下次补偿。」
好友：「说得好像你不是第一次说这种话一样。」
我无奈耸耸肩。
利落取出包里的化妆品给自己化了一个通勤妆，又将披散的头发扎上去。
在好友复杂的眼神下，我很快从懒散的宅女状态变成闪闪发光的白领精英。
「你老板又龟毛又冷淡，给你的工作量又多，你怎么还能在他身边干这么多年的？」
在镜子里确认了一下现在的装扮，我背上小包，在好友前搓了搓手：「他长得帅。
「而且，他给得真的太多了。」
多到在市面上绝对找不出来第二个这样高的工资，干一个月抵别人一年的。
2
打的赶到现场的时候，时间正好二十分钟。
七年了，我的时间管理能力简直更上一层楼。
我不由在心里为我的社畜考卷打上满分。
前脚刚踏进招待室，同事就立马跟看到了救星似的扑了过来：「小竹姐，你终于来了。」
同事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才毕业不久，学校中的稚气还没有褪去，一看到我就眼泪汪汪的，有点像吃到好吃的小狗狗。
我好笑拍了拍她的脑袋：「泡茶了吗？」
小姑娘点点头：「刚刚端进去，面色是好看了不少，但是还听不进去话。」
她呜咽了两声：「本来什么都谈得好好的，结果老板忽然就变了脸色说不签了，呜呜呜呜怎么办啊小竹姐……」
看着小姑娘满面愁云，我面上挂着笑，心里骂了两句老板这变脸的毛病。
又不是准备登台唱戏，看把人小姑娘吓成什么样子了，一点怜香惜玉的心都没有。
不过吐槽归吐槽，问题还是要解决的。
询问了一下前因后果，我立马就会意到合作方到底踩了什么雷。
「没事，等会就好了。」又安抚了两句，我拿走小姑娘手上的文件。
在一群人感恩戴德的目光下，我敲了敲会议室的门。
「老板，是我，成竹。」我冷静道。
里面理所应当没有发出任何响动，我也没有干等，直接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龟毛老板冷着一张脸，坐在落地窗前捧着热茶。
一看我进来，那双好看的凤眼横了我一下。
「谁让你进来的。」他冷淡道，「出去。」
老板长得好看，身材又跟模特似的，穿上黑西装冷着脸的样子格外唬人，就算丢去娱乐圈也是爆红的命。
可偏偏这么一个总裁文标准配置男人，性格又差又龟毛，简直令人发指。
我总怀疑，要不是陆应淮家世厉害，自己能力也强，就这性格，在生意场上早就不知道被人赶出去多少回了。
在心里默念三遍「这是我老板，是发工资的人」，又多多看了两眼那张好看的脸，我终于成功让自己心如止水。
脸上挂上职业微笑，我关上背后的门，拿着文件走到他身边：「对方已经做出了很大的让步，这场生意无论如何都是划算的。」
「哦，所以呢？」
我将纸笔递到他的手边：「所以还请您签一下合同。」
陆应淮眯着眼抬头看了我一会，刚准备开口，我就立马笑着截断了他的话：
「我已经通知了合作商更换中午用餐地点，保证不会出现您讨厌的地方，小陈拿错的签名笔我也更换成了您平常用的。因为合作商讲解超出的时间并不会影响您原本的安排，在事先设置行程表的时候我已经想到可能出现的情况，所以做了预留时间处理。」
我笑眯眯地将所有出现差错的地方堵上，然后将合同和笔递得更近一些：
「请您签个字。」
男人冷笑了两声：「成竹，做得不错。」
我面不改色心不跳：「谢谢夸奖。」
看着「陆应淮」三个大字终于出现在它应该出现的位置，我才不管对方话语里的讽刺，一把将文件夹合起来，顺便带回了男人手上的签字笔。
这单生意做成之后，距离我攒够财富自由退休又进了一步。
一想到这，我不由笑得更开心了，就连丢失这个假期也突然觉得没有什么。
「那么，接下来我带您去用餐。」
陆应淮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嗯」了一声，大步流星跨出会议室。
一众同事看见我面带微笑出来，纷纷松了口气，聚在一起挤眉弄眼拍我马屁。
「成秘书果然厉害，也只有她能解决老板作的问题了。」
「就是就是，要是没了成秘书我们怎么办呀？」
小陈也凑到我身边，小声说：「还好有你，小竹姐。」
我怜爱摸了摸小姑娘的头，意味深长：「你也要加油啊。」
看着他们崇拜的目光，我都有点不忍心告诉他们，我马上就要攒够钱辞职了。
3
我叫成竹，是个秘书，在陆应淮身边干了七年，标准社畜。
秘书干的活我干，秘书不干的活我也干，只要交到我手上的活我都能稳稳妥妥地处理好，哪怕是哄老板这种摸虎须的事情。
就因为这，别人都说我是陆应淮除了自身以外，老天给他开的另一个挂。
对这些评价，我只有呵呵两句。
这哪里是挂，这都是我堆积出来的血泪。
大学一毕业，我满怀期待往陆氏投了简历，奔着这里的高薪资，畅享美好未来。
可没想到一进来，上一任秘书就得救一样快速将文件交接给我，第二天就甩手走人。
我懵里懵懂到了陆应淮的面前，第一天就被讽刺得满脸通红。
陆应淮洁癖，标准高又有点轻微的强迫症，一个不顺心当天所有的计划都要报废，跟着干了两天，我差点就要回去找我妈哭着喊救命。
可一想到陆氏开的工资，初入社会的我咬咬牙又忍了下来，慢慢也摸清了他的习惯，竟然也能将发飙的人顺毛下来。
据说我来之前陆应淮已经辞退了十几个秘书，所以在发现第二个月我依旧坚定地杵在他身边时，陆应淮摸了摸下巴，大手一挥给我工资翻了倍。
我泪流满面看着账户，打了鸡血似的更努力工作。
这一干就是七年。
因为出色的工作能力和顺毛技术，许多公司曾经想要挖墙脚，可陆应淮一听说，没什么表情，挥挥手就又是工资翻倍。
世界上怎么会有人跟钱过不去？这一波一波的金钱攻势下，就算我有一万个心眼也都化成了对陆氏的忠诚。
陆应淮也对我愈发满意。
慢慢地，除了公司，我也开始在他的授意下安排他日常生活，工资再次翻倍，干起了管家的活。
回想七年，真是一把辛酸泪，我简直把「社畜」这两个字做到了极点。
直到今年，我妈一通电话才忽然砸醒了沉迷赚钱的我。
「小竹啊，你年纪也上来了，打算什么时候谈个恋爱？」
恍恍惚惚放下电话，我看着银行卡一大串的零，突然发现出校园以来，我的生活中除了工作就是陆应淮，别的什么也插不进来。
反应过来自己空虚的人生，我一个激灵，萌生出了辞职的计划。
可偏偏这么多年跟着陆应淮，我也多少有点强迫心理，银行卡上的钱确实已经多到我花不完，但还不是整数。
只要再来一个月的工资，就能凑整了。
我郑重在手机日历上，给发薪日那天设置了一个日程提醒。
4
想好了辞职的事情，我也就开始慢慢试着将工作稍微隔离出我的生活中。
小陈是我新招进来的接班人，小姑娘细心文静，办事能力也很不错，只要给一段时间成长，替代我秘书的职位不是什么问题。
至于陆应淮的生活……他再找个管家也是一样的。
反正陆应淮有钱，非常有钱，重金之下必有勇夫。
我一边脑内风暴，一边按照陆应淮的喜好往餐桌之上摆放我从外面带回来的早餐。
温热的海鲜粥，熬煮一天，筷子勺子都是他常用的那套，小菜是专门从城西带过来的，腌制时间不多不少就是陆应淮要的天数。
「东西要摆放在这里，他比较顺手。」
我细心教导小陈，给她一一展示步骤。
小姑娘一刻不停点着头，恨不能将我现在的话拿个本子抄下来似的。
「小竹姐你真的是太厉害了，陆总什么你都了解。」她星星眼道，「真不敢想象有一天陆总身边没了你是什么样子。」
我微笑：「跟得久了你也会知道的。」
「小竹姐你这话说得好像你要不干了似的。」
小姑娘拍了拍胸脯，笑着自言自语：「不过你怎么可能不干嘛，我感觉小竹姐你就差改姓陆了。」
我：「……」
你想得没错，我真就是要不干了。
看了一眼时间，想着陆应淮下来还要一会，我想着要不趁机给小姑娘解释我过段时间可能要离职的事情。
毕竟接下来这姑娘就要顶替我进火坑，总要有个心理准备不是。
刚准备开口，下一刻陆应淮穿着敞开露到腰腹的浴袍，一脸起床气地走下了楼。
美色在前，看了许多遍我也忍不住晃了晃神，第一次见的小陈更是忍不住红了脸，呆愣在原地。
他黑着脸瞥了一眼小陈：「她怎么在这里？」
「我带小陈来学习事情的，老板。」我很快反应过来，掐了小陈一把，让她缓过神。
但看起来昨晚没睡好的男人根本不想管什么学习不学习，眉头一皱：「出去。」
小陈顶着陆应淮要杀人的起床气吞了一口口水，飞速鞠躬离开了现场。
看见陌生的人离开，陆应淮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他接过我递过去的温水，抿了一口，坐在了餐桌前。
在他喝粥时，我照例汇报着今日的行程，陆应淮也习惯性挑挑拣拣。
平常这时候，虽然我还是会挂着笑容，但内心早就不知道骂了陆应淮多少遍。
但是今天不一样。
距离发薪日还有一个礼拜，我是真的开心。
受到资本家压迫这么久，终于要自由了。
况且不仅是自由，我还有钱，这放谁谁能不乐？
「那今天的事情就这样安排了。」
因为好心情，我接了今天陆应淮所有的讽刺和选择，脸上的弧度就没有掉下来过。
陆应淮皱着眉，时不时看我一眼，直到我合上文件夹，他碗里的粥被消灭干净，他才终于拢好浴袍，奇怪地盯着我。
「你今天……」他上下打量，「笑得怪怪的。」
我克制住自己不要笑得跟花一样，勉强冷静道：「没有，是您的错觉。」
平常在陆应淮面前我都扬着一副正儿八经的假笑脸，力保让人抓不住破绽。
可今天放飞的心神根本收不回来，以至于让陆应淮看出了不对劲也是正常的。
他的脑子聪明得像冰冷的计算机，一丝一毫的奇怪在他眼里都能被捕捉放大，就算是我也不例外。
可他虽然看猴似的盯着我看了好一会，最终却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冷哼一声，转身进了衣帽间去换上我已经挑选好的西装，开始忙碌的一天行程。
我在门外拍了拍自己的脸，很快也跟着进入了工作状态。
5
从决定好了要离职的那天起，我就断断续续把能补的假都补上了，直到发薪日倒计时我才安定下来，抓紧时间带小陈。
虽然早上被陆应淮从家里赶出来，但这点挫折一点都不耽误小姑娘奋发向上。
我满意看着小陈忙忙碌碌地学习我给她列好的秘书手册，老母亲似的喝了一口咖啡。
看看，看看我的眼光多棒，选定的继承人多努力，真是有我当年的影子！
小陈听完我教给她的注意事项，认真点了点头，笑着对我说了声感谢，急忙抱着文件走了。
我看了眼手机，确认陆应淮没有什么别的要求之后，盯着分针一点一点走向整点，然后定住。
下班时间到了。
我利落抓起西装外套和包包，合上笔记本，大步走出了办公室。
因为工资待遇好，员工的忠诚度也高，因此踩点下班的人并不多，许多人都想着忙完手上的活，回家将工作抛到脑后。
在不久之前，我也是工作狂之一，还是最努力的那个。
但既然我都要辞职了，还那么努力干什么？摆烂吧。
这些都是资深老员工，天天和我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早就和我混成了朋友。
见到我提包，忙碌的打工人熟稔地露出微笑，调侃道：「小竹姐，又去帮老板干活了？你还真是十年如一日地勤劳。」
大家也都发出善意的笑声。
我故作高深地扫视了大家一眼：「当然不是，我是下班回家。」
说完，挥一挥衣袖出门，留下一地下巴。
工作狂提前下班，真是天上下红雨的事情。
我乐乐呵呵走到停车场，刚一上车，就感觉手机疯狂振动。
拿出来一看，小陈在微信上疯狂呼唤我。
「小竹姐！！你去哪里了？」
「他们说你下班了，我都进来这么久了还不清楚小竹姐你的性格，他们还跟我开玩笑。」
「老板看上去好像在找你，小竹姐你忙什么去了？赶得及过来吗？」
小姑娘字里行间都是对我的关心，我默默看完，叹了口气，残忍回复：「我下班了，宝贝你加油，你可以的。」
手机安静了几分钟。
一大串问号和感叹号中，小陈确认我是真的下班离开公司，终于沉默了。
我安慰了两句，见到对方没有回应，想着应该是去忙工作，顺势就甩开手机，启动了汽车。
回家放下包，又拿起手机的时候才看见小姑娘在我开车的时候又发来了几条消息。
「小竹姐，老板问你在哪，我怎么说……？」
隔了几分钟。
「老板好像生气了小竹姐！！！」
……
「我跟老板说你下班了，问我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我怎么说啊小竹姐，你是不是在开车呜呜呜……」
这一条是五分钟前的消息。
还没等我安慰人，一条强提醒高亮的新消息就弹了出来。
陆应淮：「买明天去庆市的票，订好酒店。」
我满头问号地翻了翻日程表，庆市那边最近也没有要谈的生意啊。
我：「几个人，住几天？」
陆应淮：「……」
懂了。
老板不想说，我也要懂事地不问，反正陆应淮有的是钱，住酒店算什么，买酒店都够。
给钱的就是大爷，大爷吩咐的事情我还要问为什么吗？不需要的！
完成老板交代的任务就是秘书的第一要务。
况且我这人超级喜欢吃辣，庆市简直就是我的第二故乡，要不是工作忙碌，我都恨不得一年有半年都住在那边。
给陆应淮回了消息后，我很快买完票订好酒店，这才跳回去回复小陈的消息。
小姑娘的正在输入状态转了几回，最后只有寥寥一个卖萌的表情包和一句话：
「小竹姐，你加油。」
我：？？？
干什么？难道陆应淮突然带我出去不是打算出差，是打算暗杀我？
6
由于这突如其来的出差计划，第二天陆应淮不得不在去机场之前先去公司处理完工作事宜。
高大俊朗的男人穿着我给他挑选的西装，走路带风路过工位。
昨天还热热闹闹的员工一个个闭紧嘴巴垂着头跟鹌鹑一样缩着，就怕触碰到陆应淮的雷点。
我跟在陆应淮身后，对这一场景习惯不已。
心情不好的陆应淮就像是随时准备炸的火药，零星一点火星子都能炸得轰隆响，大家多少都吃过这样的亏。
不过……
我偷偷瞥了陆应淮的脸一眼。
或许是因为今天要出门的缘故，他今天心情看上去不错，唇角都似乎微微勾起，像是在笑。
一直到我放好文件准备回自己办公室处理事情了，他都安安静静的，没有多出什么乱七八糟的吩咐。
看着他对着一大堆纸张认真工作的模样，我踩着高跟鞋轻声出了门，将办公室留给了他。
等回到员工工位的时候，大家已经恢复了平常热热闹闹的样子。
昨天调侃我的同事看到我过来，笑着朝周围人说了什么，又向我打招呼：
「小竹姐，你昨天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他问。
「没有啊。」
「那是有别的事情要忙？」
「没有。」
我上下看了看他：「怎么，我准时下班就是这么稀奇的事情吗？」
他立刻道：「七年了，小竹姐，七年里这是你第一次准时下班没有加班。」
几个员工凑过来你一言我一语：「我们都以为你已经彻底卖身给陆氏了。」
「要真卖身了，陆氏就是我的了，那我才更是要加班好吗。」我随手抄起文件夹打了一下他们的头，「我跟你们一样，都是社畜。」
聊得正开心时，小陈抱着一堆文件路过，瞧见我在，连忙将手上的东西递给另一个人，凑了过来。
「小竹姐！」
小姑娘软乎乎地问了好，面上很快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她吞吞吐吐了好一会，勾着我的手臂让我远离了一些人群，这才又开口：「小竹姐，老板他……」
我：「？」
陆应淮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又给孩子安排了什么艰难的工作吗？
她纠结半天，最后还是苦着脸留了一句「算了」。
我头上的问号更多了。
「昨天陆应淮为难你了？」
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时间点我不在了。
小陈摇了摇头，以一副看壮士断腕的表情拍了拍我的肩膀：「小竹姐，旅途愉快。」
？
该不会是陆应淮从哪里听说了我要离职的消息，觉得我手上的机密太多了，想要借着这次出差的机会暗杀我吧？
7
这个疑问一直持续到我俩坐上私人飞机。
一般飞行的时候陆应淮都会戴个眼罩睡觉，我也在他坐定之后习惯性地给他递了一个过去。
可他只是轻描淡写地接了过去，放在了手边，向后仰靠在沙发上看着我。
陆应淮虽然人龟毛了一点，但是这张脸却实在好看，即便是这样冷冷淡淡地看人，一双桃花眼也跟含情了一般，叫人心动。
虽然已经想好了要离职，但我却一直没有编好理由，也没有想好怎么对陆应淮说。
我在他身边这样贴身待了七年，我几乎敢说比他那个没有怎么教养过他的亲生母亲都要了解他。
贸贸然提出要离职，陆应淮肯定会发火。
因此，被他这样反常盯着，我有些心虚地挺直了脊背，笑容都有点绷不住。
正当我打算为这段诡异的时光说点别的什么岔开话题时，陆应淮终于开口了：
「你最近很奇怪。」
我微笑：「没有啊。」
在商场之上驰骋从无败仗的商人眯眼看我，似乎一瞬间就识别出我话语里的谎言。
我默默看着陆应淮，他沉默看着我。
昨天早上在他家的时候也问过差不多的话。
那时他似乎是被我糊弄过去了，但是现在，我直觉他好像在怀疑什么。
顶着上司审视的目光，我硬着头皮撑了好一会，就在我自暴自弃想着要不要现在跟陆应淮坦白我要离职的事情时，他终于稍稍挪开了一些目光，侧过头，挡住了嘴。
「最近听说有人想挖你。」他轻描淡写地略过了刚刚的话题，「所以吩咐给你发了一部分额外奖金，现在差不多到账了。」
果不其然，他话刚说完，我手机就收到了入账的声音。
这一次的奖金数额颇大，差不多是我一个月的工资。
以前陆应淮发钱都是跟着工资来，这一次却安排了财务部单独给我打钱。
盯着卡上的整整齐齐的余额看了好一会，我一下不知道是应该笑还是露出别的表情。
本来想着发薪那天凑整再离职，这下好，陆应淮直接给我凑齐了。
看来是老天都看不下去我的磨叽，在帮我加速做出决定。
「钱到了，不开心吗？」陆应淮又出声。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收起手机，重新扬起微笑：「不，我挺开心的。」
陆应淮皱眉：「你以前都会开心得很明显，但是今天……」
「因为等会要去庆市了嘛。」我解释道，「好心情还要留一些给美食。」
陆应淮仔细又看了我两眼，不知道信没信。
他「嗯」了一声，戴上了我刚刚递过去的眼罩，斜靠着小憩去了。
我没挪开目光，盯着他有点出神。
我在陆氏待了七年，占据了我不到人生中的四分之一。
乍然要将这么庞大占比的东西赶出我的生活，多少会有点心情不好。
不过想想我这么大了还没有谈过一场恋爱……嘛，自由还是挺香的。
8
原本以为陆应淮心血来潮说来庆市是看上了这里什么项目，毕竟这样的事情从前他就干了不少，一开始刚接任工作的我被他折腾得够呛。
可落地喊了接待的车之后，坐在后座的男人只是摸着下巴沉吟了一会，说了句随我安排。
随我安排？这可不是一个工作狂应该有的说法。
我噎了一会，但看陆应淮一脸「对你没听错我就是说的这个」的坚定表情下，秉承着一个全能秘书的职责，我认命转头。
「先去酒店吧。」
他是老板他说了算。
反正我钱都攒够了，回去就会离职，就算再做错了什么事情陆应淮也扣不了我工资了。
索性当高级公费旅游，平常出门我可舍不得按照陆应淮的食宿标准花钱。
订酒店的时候我就查了，不远就有一条夜市街，等会放好行李我就去逛吃！
这样想着，我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陆应淮在我给他选好的总统套房里转了两圈，没说满意也没有说不满意，总归是没有挑刺。
乖乖，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我内心腹诽了两句，面上仍然笑盈盈的：「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回房了？老板你有吩咐手机喊我。」
火锅，烧烤，冒菜，我来了！
脑袋边上美食们在团团转，逗得我小心咽了一口口水，拎着行李箱，转身就想走。
「等等。」
我：「……」
刚还在心里夸这个人好说话呢，又来事了。
「老板，还有什么吩咐吗？」
我调整好表情，转过身询问。
陆应淮：「你等会要出门？我和你一起。」
9
于是，我幻想的完美夜市之行多了一个不速之客。
陆应淮板着脸跟在我身边，皱眉看着吵吵闹闹的小吃街，活像是这里的人都欠他几百万一样。
我知道他一向喜欢安静，劝道：「如果您觉得不舒服的话，我叫个车送您回去？」
面上说着询问的话，我心里一直催促着让他快点点头。
看吧，这里人多！你不喜欢的！快走快走！
如果眼神会说话，我相信陆应淮一定会觉得我烦。
只要他不在，我就不用端着这么一副工作的样子，可以撒丫子买买买吃吃吃。
可偏偏穿着西装，同这里氛围格格不入的男人沉默了一会，薄唇微动，皱着眉，一副非常艰难的样子，吐出了两个字：
「不用。」
……这么介意你就不要勉强自己了喂！
我吐槽无力，却也拿他没办法，只能又问：「……那您想跟着我来干什么？」
陆应淮的目光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上扫了一遍：「吃东西。」
我：「……」
片刻后，我选了一家标准的苍蝇馆子进去。
这家店生意好，人多得不得了，锅里辣汤的香味飘香十里，可相应地，因为生意好，卫生多少就有点不太行。
陆应淮是天之骄子，从小到大吃穿用都是最好的，我敢保证，他从来都没有踏足过这种地方。
这是我为了他的洁癖和喜静特意挑的，想让他知难而退回去。
可我转头，昏黄的灯光下，他穿着一身贵价西装，眉眼精致，同路人形成了一层天然屏障，活像是乱入泥潭又飞不起来的鸟儿，翅膀上沾了乌黑的泥点。
瞧着他蹙眉思考的模样，我蓦地又有点心软：「算了，我们回去吧。」
话音刚落，他就拿着纸擦了一边板凳，坐了下来。
陆应淮又拿出那副熟悉的姿态，昂首示意了一下：「买吃的吧。」
我：「……」行，白操心了。
好气又好笑地舒了口气，我挤进人群去点菜。
因为夜市之旅多了个人，所以出来得比较匆忙，我也没来得及更换常服，还穿着限制脚步的高跟鞋和西装裙。
人潮拥挤，即便我身经百战也不小心被挤得崴了脚，差点摔倒。
身边年轻的小哥托着我的手臂扶了我一把，这才避免了我在公共场合出糗的尴尬。
「多谢。」我对着小哥感谢一笑。
看上去大学毕业不久的年轻人一下满脸通红，磕磕巴巴想找我要微信。
我长得不算差，稍微打扮一下，平日里来要微信要电话的人不少，因此面对这样的情况，我只是习惯性地露出笑容，温和拒绝了他。
小年轻面皮薄，拒绝了一次就不会上赶着来要第二次，很快就能脱身。
但今天似乎有点失算，即便我已经认认真真婉拒了他，小年轻却执意帮着我端碗，一直送到了陆应淮的面前。
他看了面色不太好的陆应淮一眼，似乎把他错认成了我的男朋友，嘟囔道：「姐姐，你看你男朋友都舍得让你一个人去端吃的，太不贴心了，快换一个吧。」
「他不是……」
陆应淮的指节重重叩在桌面上，冷淡的声音响起：「关你什么事？」
他唰的一下站直了起来，个子的优势让他足以完全俯视跟着我过来搭讪的小年轻。
见此场景，我眼皮一跳，赶忙打圆场：「好了好了，吃个东西嘛，不要这么大火气。」
一边说着，一边把陆应淮摁回了凳子上，反手又边感谢着将小年轻哄走了。
适才被陆应淮气势唬到的小年轻缓过神，心不甘情不愿地一步三回头离开了。
走的时候还不忘再暗里挖苦陆应淮两句。
终于将人送走，我坐回陆应淮旁边，却看见他脸已经黑得不像话。
「成竹，我付你薪水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仗着马上离职，我第一次耸肩顶了句嘴：「老板，如果按照劳动法来算，现在不是工作时间。」
陆应淮一下没了话，脸色不快。
叫你别跟我出来吧，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您这性格到人多的地方不是找罪受吗！
我又腹诽了两句，示意了一下面前热气腾腾的冒菜：「还吃吗？等会东西就泡烂了。」
陆应淮咬牙切齿：「吃。」
10
带大少爷吃苍蝇馆子的后果就是，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拖着上吐下泻的陆应淮去医院打吊针。
等我跑上跑下拿报告交完钱回到急诊室的时候，陆应淮周围已经坐了一圈大爷大妈，嘴皮子上下动，笑呵呵和他说着什么。
陆应淮不仅长得好看，气质也好，即便不知道他是搅弄风云的商业大佬，一般的长辈也会非常喜欢他。
我生怕他对着一群陌生长辈发火，赶忙凑了过去。
可正说着话的大妈一见到我急匆匆过来，笑着就抓住了我的手腕，让我坐在了最贴近陆应淮的地方。
「这姑娘就是你老婆吧，哎呀真俊，真配呀。」大妈感慨道，「要不是你结婚了，我怎么说都要给你介绍对象的。」
我：「？」
可偏偏陆应淮一声不吭，只是任由大妈大爷们左一句夸我们般配，右一句夸我们生出的孩子会很好看。
瞥了龟毛老板心情颇好的表情一眼，我非常识相地没有在这里解释什么。
一直到陆应淮打完吊针，我俩并肩走出医院，他才慢悠悠问道：「你刚刚好像想说什么。」
我捏着单据：「……明明是个单身狗却被别人说结婚了，下意识都会想要反驳的吧，而且我跟老板你看上去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怎么还有人会把我们看成夫妻哈哈哈哈哈……」
手上的纸张不自觉地被我捏皱，一抬眼，陆应淮又眯着眼，面色不善地看着我：
「也就是说，你觉得被人说和我在一起这件事，很好笑？」
我哽了哽：「倒也没有那么好笑……」
不过的确好笑就是了。
陆应淮是什么人？相处这么多年，我再了解不过了。
我总觉得如果没有什么天降陨石里面出来个外星人之类的意外，他大概率是要孤独终老了。
这个人的脑子里除了工作就是工作相关的那些小爱好，空余的时间没有留给亲情友情爱情任何一种感情。
他就好像一个循规蹈矩走向既定结局的机器人，不会做出设定之外的任何事情。
所以昨晚听见他说要跟我出去吃饭，我才会觉得那么意外。
这是以前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
但是看着陆应淮的脸，我笑着笑着就有点笑不出来了。
凭借经验，我能感觉到他现在很生气，并且越来越生气。
但……因为什么啊？因为我？不是吧，这种话我以前也不是没有说过，没有哪一次他会这样啊。
我思来想去也没有个头绪，只能将他的反常归结于大爷大妈刚刚烦到他了。
耐心哄了好几句，他都没有情绪好转的倾向。
我们在庆市待了三天，他一改第一天来的时候好说话的状态，像个刺猬，我抬手就扎我。
小陈联系问我出差感觉怎么样，我咬牙切齿地打了「很坏」两个字。
我在聊天里骂了陆应淮好多句，小姑娘看完回了我一大串问号，又发了个摸摸的表情包。
陆应淮以前情绪要怎么变动都有迹可循，可这一次莫名其妙地出差，我感觉他完全就是为了挑我刺赶我走。
等终于坐上归途的飞机，我看着小憩的陆应淮抹了把脸。
莫名其妙，不伺候了，辞职！
11
飞机一落地，我回家就把那份离职通知书打印出来，第二天见面就递给了陆应淮。
从庆市带来的坏心情让他现在也没有个好脸色，等看见我递上去的东西，他就更生气了。
「你要辞职？」他声音低得像是从喉咙缝里挤出来似的。
我点点头：「是，如您所见。」
「理由？」
「我的工作太忙了，没时间谈恋爱，我要去相亲。」我随口胡扯。
「呵，相亲。」
陆应淮冷笑两声。
他将我交上去的那一张纸翻来覆去看了很多遍，力道大得快要把通知书撕碎一样。
我：「这张坏了我还有很多备份。」
陆应淮动作停了下来。
男人接过我手中递过去的签字笔，龙飞凤舞在右下角签上自己的名，沉声道：「就算你以后求着要回来，我也不会让你回来了。」
他盯着我，一字一句：「永远不会。」
我怵了一秒，又想起我卡里满当当足够我过一辈子的余额，挺起胸膛直视陆应淮：「我不会。」
拿着东西走出办公室，我正式向大家宣布了我成功离职的消息。
比起上次正常下班，这次消息倒是真掀起了哗然。
小陈面色恍惚抓着我的手：「小竹姐……你……你怎么就要离职了呢？不是刚出差回来吗？」
想起这个姑娘马上就要接过我的重担，我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傻瓜，这次老板正好给我发了奖金，让我攒够了退休钱。钱够了，我当然准备好好休息一下谈个恋爱了，当社畜什么的，总不可能一辈子。」
「奖金，竟然是因为奖金……」
小陈看上去马上就要哭出来了，周围其他同事也哀嚎着想我别走。
我扬了扬手上已经签字的通知书，很遗憾地笑了笑，去办公室收拾东西。
离职的事情很快借着众人的嘴巴传了出去，手机也很快就挤满了大家询问的消息。
有其他部门的人问我是不是真的，也有合作伙伴来挖墙脚的消息。
我甚至看见有人问，你和陆应淮离婚/分手了？
？我和陆应淮从来就是纯洁的上下级关系好吗！这种花边新闻是怎么传出去的！
义愤填膺地回复完，那些人倒是非常默契地都回复了我一串省略号。
陆应淮怕麻烦，以前为了社交送礼啊收礼啊都是我一手包办，这看起来确实有点像是另一半干的事。
可我这么做都是因为他给钱了喂！给钱的就是大爷，这又不是要出卖别的什么，我还能有不干的？
疲累地将公司所有的东西带回家中，手机又再次响起。
不过这一次不是同事，也不是帮着陆应淮走动而认识的那些人脉，是我朋友。
「听说你离职了！恭喜啊！终于摆脱狗老板的指挥了，快出来喝酒！」
12
因为工作的缘故，我和酒吧这种地方近乎绝缘了七年。
再次踏入吵闹的环境，我有些不适应地皱起眉，终于在一堆舞动的身躯缝隙之中找到了朋友的身影。
「小竹！」
她喊了一声，我连忙走了过去。
一见我皱着眉，朋友好笑道：「你真是和你老板待久了，现在皱起眉都跟他一样。」
我呸了两声：「哪有。」
对于自己的脸，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陆应淮那就是女娲精心捏出来的泥人，我怎么敢跟他一样。
「怎么，天天听你骂你狗老板，说你工作又累又苦，结果这么多年终于舍得辞职离开了？」
朋友给我递过来一杯酒，笑着调侃。
我打开手机，将余额在朋友眼前晃了一眼：「姐姐有钱了，不当社畜了。」
朋友卧槽了一声，勾着我的脖子：「以前你总说给得多，我不信，现在看来是给得真多啊！我不管，今天这顿你请了！」
我不在意地挥挥手：「随便敲诈。」
为了喝得开心，我俩干脆包了个包间，爽快点了一大堆酒打算喝个痛快。
第二天没有工作的压力，也不会时不时冒出陆应淮的事情打扰，我久违喝了个大嘴。
迷迷瞪瞪的，朋友含糊问我，这么多年了，你天天骂陆应淮是狗老板，你还喜欢他吗？
我捏着酒瓶子笑得乐呵呵：
「陆应淮，他那家伙，又好看又那么强大，但实话实说，真的好狗啊，他就是个狗东西。」
「我是问你还喜欢他吗？」
酒精让我思绪混沌，但这两个字倒是听得清楚。
「喜欢啊。」
我怎么可能不喜欢陆应淮。
这么多年，这么多的事情，难不成真就因为钱多我就坚持下来了？
不，只是一部分，更多是因为我想待在他身边。
13
我家里的条件并不算太好，高中时候更因为一些特殊原因，穷得白板。
学生时代，要讨厌一个人的理由有很多，但也可以没有。
因为穷，因为长得好看，成绩还可以，我高一一入学就被年级里的小太妹盯上，成了重点霸凌的对象。
那个时候我性格远没有如今圆滑，说白了就是三棍子打不出个屁的闷葫芦。
害怕爸妈在金钱之外操心，所以我将所有的痛苦都吞了进去，什么都没有说。
而欺凌我的人见我不反抗，更加得意，手段也变本加厉。
高一下学期时，陆应淮因为学校的交流政策，转到了我们班上。
那天我照例按照小太妹的吩咐去买东西，却因为记错了奶茶的甜度被打翻了饮品，摁在地上踢踹辱骂。
班上人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场景，因此早就走了个干净，没有人会替我出头。
但那天，头天转校过来的陆应淮落了东西，回头来拿，正好路过看见了这些。
少年已经出落得高大挺拔，从小良好的教育和生活让他不威自怒，看起来比同龄人成熟许多。
他拿了自己的东西，在教室门口停住，朝我这边看了一眼。
小太妹知道他身世好，有些怵他，但仍然习惯性地骂了一句：「看什么看！」
陆应淮脚步一顿，非常恶劣地笑了一下：
「真难看。」
我想他当时说很难看的人员之中也有我，因为少年笑起来嘲讽时，分明就是无差别攻击。
可就是这句话，的确避免了我挨更多的打。
陆应淮长得好看，谁看了他又不会心动呢，即便是到处惹是生非的小太妹们也不例外。
人一哄而散，只留我呆愣愣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回不过神。
像是找到了好办法似的，我想尽办法在学校时靠近他，上下学都尽量跟在他周边。
而陆应淮不知是懒还是纵容，并没有驱赶我。
当然，也没有更多地照顾，仅限于此。
可就是这样，也足以让那些小太妹有所顾忌，渐渐对我丧失了兴趣，转移了目标。
那是我第一次体会到「强大」的滋味，也是第一次体会到一见钟情的苦涩。
陆应淮做什么事情都游刃有余，这是他家世和努力给他带来的强大，我也想要这样。
可我和陆应淮之间的距离太大了，大到我没有胆量追求他，眼睁睁又看他交流期结束，转了回去。
他活成了我很喜欢的样子，虽然我没有办法和他在一起，但似乎只要我也变得强大起来，就能离他更近一些似的。
我发奋考上了最好的大学，将自己的生活塞得满满当当。
可我在进步，陆应淮也没有停下脚步。
他在生意场上闪闪发光，不过两年就高调争到了上游。
公司拓展业务，我正好毕业，看到了那份招聘秘书的需求。
几乎没有多想，我向陆氏投了简历。
天知道再次站在陆应淮面前的时候我有多紧张，似乎大学四年好不容易锻炼出来的从容都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可男人只是匆忙抬了个头，对着我皱眉：「咖啡。」
他已经不记得我了。
我应了一声，咽下心里的苦涩，匆忙地投入工作之中。
陆应淮虽然龟毛，但能力是真的强大，而在成人世界之中，他多少性子缓了一些，没有高中时候的尖锐。
顶着高工资和心里彭拜的暗恋，我咬咬牙拼命从他身上学习新知识，什么都干，什么都肯干，一年一年的，做得越来越好，终于稳定了自己的脚步。
我不知道我对于陆应淮而言是什么，是朋友？是同事？是一个全能的秘书？
但一年年的，我总觉得，不可能是爱情了。
他这个人，就没有开爱情窍。
想定了这个，再加上金钱的充裕，我这才打定了离职的主意。
毕竟放一个喜欢的人在身边这么多年还不能表达出来，真的难熬。
14
和朋友一连喝了好几天，我才终于败下阵来，连连告饶说让我休息。
似乎走了这么多天，所有人才发现我真的从陆应淮身边辞职了一样，消息又是狂涌而来。
顺带的，还有公司以前经常和我交流的各个部门总管，以及小陈和我抱怨现在公司事务一团乱麻，陆应淮天天发火的事情。
我：？
我又不是主事人，怎么，缺了我陆氏还转不了了？
小陈：「小竹姐，你是不知道，这些天有好多人借着做生意的名义过来嘲笑老板。」
我：「嘲笑什么？」
小陈：「……说他本来就寡，还把女朋友/媳妇弄丢了。」
我：「……」
我的清誉啊！！
我：「我不是陆应淮女朋友，也不是他老婆，我和他是干干净净的上下级关系！」
其实我倒是想有点别的什么，可陆应淮他不想啊！
或许看出我有点不耐烦提到这个，小陈利落地转移了话题，说起了陆应淮发火后公司里大家的惨状逗我笑。
又聊了几句，我甩开手机，盯着天花板发呆。
跟个工蜂似的忙碌了这么多年，乍然闲下来，我还真的很不适应。
一想到这，我又狠狠唾弃了一下自己。
本来之前想着辞职了出去旅游，可介于离职之前庆市发生的事情，我又忽然兴致缺缺了起来。
左想右想闲着也是闲着，我干脆赖回了爸妈家。
高中发生的那段事情，后来家里条件好转之后爸妈也无意从我一个同学口里得知，后来边哭边把我抱进怀里骂了好一会，让我以后有什么事情都不准瞒着他们。
所以，我妈听我骂了七年我的狗老板，如今见到我终于离职，开心的跟什么似的。
「你终于想通离开了，钱嘛，哪里不好赚，没必要总拘在一个地方。」
我妈摸了摸我的脑瓜子，慈爱道：「我女儿是世界上最棒的姑娘了，没有地方会不喜欢的。」
我爸笑骂：「你就知道惯着她！」
看着父母，我扑过去撒了好一会娇，笑得不能自已。
乐呵呵在家住了两天之后，我妈在确认我目前金钱充裕，且没有接着工作的打算时，一颗一直以来因为我工作繁忙被扑灭下去的相亲心又燃烧起来。
我想着无望的暗恋和空白的感情经历，没怎么犹豫就点了头。
15
有句话怎么说，由奢入俭难，看了陆应淮那种人再看别人，我真是一点心动都拿不出来。
我默不作声喝着咖啡，压下对相亲对象的不耐烦。
对面的男人侃侃而谈：「我听说成小姐曾经在陆氏工作？那么好的工作为什么辞了，铁饭碗啊。」
我干笑两声：「太忙了。」
男人没有察觉我的敷衍，认认真真点头道：「也是，女人不应该这么拼命，在家里相夫教子就行了。
「听说成小姐之前是干秘书的？青春饭吧，不知道是真的自己离职还是犯了什么忌讳被人赶出来？」
言下之意就是我勾搭人不成，自己狼狈逃出来。
握着咖啡杯的手紧了紧，我冷笑出声：
「易先生刚刚说自己是 XX 公司的高层，可我上次过去谈生意的时候，并没有看见你呢。」
我晃了晃杯中的液体，漫不经心地讽刺：「该公司的一应合作项目都是我负责，但这次却是第一次见面，不如我问问王总，他家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厉害的高层了？真是要恭喜一下。」
男人被我说得恼羞成怒，伸手就想扯我头发。
眼疾手快，我手上还烫人的咖啡全部浇在了他脸上。
「我能干什么，相信你不会想知道，今天相亲失败了，随你回去怎么说，自己想好能不能承受代价。」我笑道。
「服务员，这位先生买单。」
带着坏心情回到家里，我妈得知今天的相亲情况，气冲冲地又拉黑了一个媒人，跟我拍着胸脯说明天的一定好。
左右没事，闲着也是闲着，我没抗拒接着相亲，却也觉得我没办法以这种方式找到另一半。
躺回床上打开手机，小陈又絮絮叨叨抱怨了很多公司的状况，末了顺带问了句我最近忙什么呢。
我：「相亲。」
小陈：「？」
小陈：「相亲？」
小陈：「相亲？？？」
我：「对啊，离职的时候我不是说了，想谈个恋爱，你以为我骗你好玩呀？（摸头表情包）」
小陈：「不……没有，但是相亲……」
小陈：「没相中吧？」
我：「没，你小竹姐眼光高着呢，哪就这么容易坠入爱河了。」
小陈：「那就好。」
我直觉有点不太对，但小姑娘不等我套话问什么，匆忙说老板有事，没回我了。
也罢，都是以前的社交了，也没有必要再了解什么，反正我也不会回陆氏，不会跟陆应淮有任何交际。
16
……
一直到我第二天看见陆应淮在我家被我妈拉着说是相亲对象之前，我都是这么想的。
「相亲对象？」
我指了指陆应淮问我妈：「他？」
我妈喜笑颜开：「没错啊，就是这小伙子，你张婶介绍的她儿子同事，看看这一表人才的样子，真是靠谱。
「瞧瞧，这一大早的听说你还没有出门，特意来接你。」
我妈说得起劲，我不好说她被骗，可偏偏陆应淮也一直没有吭声，像是默认了我妈所有的话语。
「小竹，你还穿着睡衣干什么，还不赶快去换了，别让客人等你。」我妈催促。
我瞥了陆应淮一眼，想着可能他还有什么公司的事情找我，便回房快速换了一身衣服，扯着他出了门。
再次出门的时候，我妈已经借口有事躲进了房间里，不大的客厅，只有我和他面面相觑。
「你找我有事？」
陆应淮皱着眉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我：「……」
「所以有事没事？」我挑眉。
既然对方现在已经不是我老板，我也就没有必要恭恭敬敬地对他。
许是被我说话的态度给弄得有点不适应，好一会，陆应淮才慢吞吞开口，并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个戒指盒。
「不用麻烦阿姨安排相亲，这有现成的。」
戒指盒打开，鸽子蛋大的钻戒几乎快晃瞎了我的眼。
被金钱的光芒迷晕了五秒，我很快反应过来，严肃问道：「我听小陈说最近的工作一团乱麻是不是？」
他愣了愣，点头。
我啪的一声关上了戒指盒，对着他疑似求婚的话语十动然拒：「拒绝使用婚姻让我合法加班。」
就说，无利不起早的事情陆应淮肯定不会干的。
看看这张面无表情的脸，再听听这话，这像是喜欢我喜欢到想和我结婚的样子吗？这分明看着就是一脸「我缺你这个劳动力公司没你不太行」的样子啊！
陆应淮的嘴是谈判的利器，商场之上无往不利，路过都能被他扒一层皮。
可在我说完之后，他却少有地哽了一下，黑着脸半天没有继续说什么。
我还以为我戳中了他的要害才会如此，想着好歹也在陆氏待了这么久，甩手走了不管后面也不太好。
于是，拍了拍陆应淮的肩膀：「我可以回去再顶一段时间的班，等小陈能完全适应我的工作之后再离开。」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付费的。」
陆应淮的脸色更差了。
但是最终，他还是点了头。
17
重新踏进办公室的时候，一群人看见我就跟看见救星一样，两眼都在放光。
小陈扑过来抱住我：「小竹姐，你回来上班了！」
我纠正：「不，只是被老板付费拉回来顶一段时间，好让你更好地适应工作。」
小陈刚扬起来的笑脸顿时又垮了下去。
走回之前的办公室，发现一切都还是我走的样子，小陈虽然名义接过了我的位置，却一直没有来我的办公室办公，还是挤在外面秘书部那边工作。
估摸着是忙忘了。
我叹了口气，大概看了一下走之后的情况。
约摸是我之前作为中间轴承的作用太完美，以至于没了交流，这段时间的工作简直是一团乱麻。
小陈和秘书部那些人勉强处理了一半，剩下一半又被暴躁的陆应淮折腾成了麻烦，做起来更麻烦。
越看越觉得我之前工作真辛苦。
我闷头处理这些事情，很快让所有文件和事项对位解决。
一天工作忙完，陆应淮都没有额外再给我增添什么额外工作。
我前脚刚觉得他长进了，后脚他就拿着玫瑰出现在了我办公室。
「你还没有放弃用婚姻绑住我的手段啊奸商。」我看着他将花朵递过来，无力吐槽。
陆应淮：「你要觉得是就是。」
我一脸见鬼的表情。
陆应淮眸光闪了闪，僵硬询问：「要去吃饭看电影吗？」
接下来一段日子，他日日都重复这样的举动，一板一眼如同教科书一样。
有次我进去送文件时候无意看见文件下压着恋爱指导书，我这才发现他这段时间动作的来源。
可是为什么呢？
他真喜欢我？七年了，终于开爱情的窍了？我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我捏着文件有点恍惚，电话响起，游魂似的就接了起来。
「你好，我是陆应淮的母亲。」
高档咖啡馆，穿着富贵的女人坐在我面前，先开了口。
我端起职业微笑：「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女人没有立刻回答我，上下扫了我一眼，慢悠悠喝完了一整杯咖啡后才出声。
「我知道你家里的情况，如果能勾搭上我儿子，的确是一次阶级的进步。」她轻蔑笑道。
我：「……」
这熟悉的感觉，是不是下一刻就要掏钱出来打发我了？
果不其然，女人从怀里拿出一张支票递过来：
「我已经给应淮找到了门当户对的妻子，如果你识相，拿着钱走人，不要耽误他。」
低头看了看支票的金额，五百万。
五百万，也就够我一年无奖金的薪水，看来在找我之前，这位夫人是真的一点都没有了解过我到底是干什么的。
才因为她话语的坏心情散了个干净，我好笑地推回支票：「陆夫人，现在 21 世纪了，不兴玩这套了。
「我本来就已经辞职了，是陆应淮去我家把我找回来的。」
陆夫人脸色一变，张嘴看起来想要训我，可是下一刻，一双熟悉的手盖在了我的肩头。
是陆应淮来了。
18
「你没有干涉我的能力，不要替我做什么决定。
「是我喜欢成竹，在追求她，她没有答应。」
陆应淮三言两语就堵住了陆夫人的话，冷冷道：「你从小就没有管束我太多，难道觉得现在有能干涉我的能力？陆氏是我的，如果还想吃到分红好好养老，就不要动不该动的主意。」
当着我的面被自己亲生儿子训，陆夫人面色一阵青一阵红，最终也没有说什么，灰溜溜走了。
人一走，我和陆应淮之间又沉默了下来。
刚刚那句「是我喜欢成竹」还尤在耳边，转眼再看陆应淮的脸色，哪里像是在跟我告白，像是要吃了我还差不多。
但我看得出来，他不是不开心，是不知所措。
我不自觉笑了两声，陆应淮反射似的站起身，冷冷说了一句：「回公司。」
说完就匆忙大步朝外走去，恍如落荒而逃。
我就一边笑着，一边上了他的副驾驶。
看起来爱情关窍开了，但不多。
车子开得极其缓慢，瞧着就知道他想跟我说什么，但是没有想好，所以才用这方法磨蹭。
我侧过头盯着他好一会，他抓紧了方向盘，没头没尾来了句：「不要回去相亲。」
似乎强大的人第一次在胆怯什么。
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会，我问：「如果结婚，婚后财产怎么办？」
虽然我手上是有点钱，但对于陆应淮庞大的身家来说，真的不过九牛一毛。
我是看着他的背影一步一步走到如今，可以说没有陆应淮，就没有现在人人都想挖墙脚的，工作能力完美的秘书成竹。
怎么可能有人不喜欢自己的追逐对象呢，怎么会有人在自己喜欢的人开窍之后还能无动于衷呢。
一个急刹车，我向前倾倒，头撞在了陆应淮护过来的手上。
他一把扣住我的肩膀，呼吸急促：「都归你。」
认认真真补充：「所有的都是你的。」
尤其是，他真的很有钱，并且还把钱全部给你的情况之下。
我笑：「好啊，结婚。」
19
我没有想到从来稳重的人毛躁起来会这么冲动。
话一说完，陆应淮立刻就想掉头冲去民政局，生怕我反悔似的。
我好笑打断他的动作：「我们俩户口本都没有拿出来，你拿什么去结婚？」
他住的别墅远又远，回去拿一个来回民政局都下班了。
陆应淮有些不甘心，转弯就把我带去了珠宝店，说要买钻戒。
我就被他摁在珠宝店里，看着他挑剔地看完了店里所有的珠宝，最终才在百般不情愿之下，选了一枚目前最满意的买下，举起我的手，套在了我的无名指上。
买完了戒指还不够，他带着我跑了一趟律师那里，做了财产转移和赠予手续。
「我们还没有结婚呢，你就不怕我携款潜逃了。」
眼睁睁看着他在大堆的文件上签下名字，我对他的心大喃喃道。
陆应淮没说话，瞥了我一眼。
我：「……」
懂了，那眼神在说，就算我携款潜逃了你也能给我抓回来，或者说，就算钱没了你也能很快东山再起。
可恶，他好像在对我凡尔赛！
做完这一系列，他又去买了很多礼物，塞满了后车座。
我摸不着头脑：「你还要去哪里？」
陆应淮：「你家。」
……
哦对，我还没有跟我妈说我要结婚的事情，甚至都没有告诉我妈我喜欢我平常吐槽的那个狗老板！
开始两年跟不太上的时候，我几乎天天跟我妈又哭又抱怨的，导致她老人家一直对我老板的印象就不太好。
想起这，我拦住陆应淮的手：「要不就不见我妈了？」
陆应淮眯起眼：「你反悔了，还是说我这么见不得人？」
我：「不，当然不是。」
主要我怕你暴露身份之后会被我妈打出来，或者等你知道我以前吐槽你吐槽得有多汹涌会嫌弃我。
我欲言又止地被塞进了副驾驶，眼睁睁看着陆应淮轻车熟路开到我家楼下，牵着我，提着东西上楼。
一开门，我妈笑意还没扬起来，陆应淮劈头盖脸就来了一句：「妈。」
世界顿时变得一片寂静。
经历一系列的解释之后，我妈勉强接受了我以前吐槽的老板现在要成为她女婿，以及我现在忽然成为了亿万富翁这个设定。
不过她老人家打量了陆应淮好一会，突然问：「不会是他逼你的吧？」
闻言，我背后一僵，摇头：「不是不是。」
我妈狐疑：「真的不是？」
我再次摇头。
陆应淮抓住我的手，缓和了平常太过锋利的气场，尝试对我妈温和道：
「在成竹进入我的生活之前，工作是唯一的乐趣，我没有朋友，和亲人不亲，也不知道爱人是什么。」
我妈愣怔，他接着娓娓道来：「但是我能肯定，我真的很爱她。」
对着陆应淮坚定的脸色，我妈脸上的笑容终于重新挂了起来。
之后我被支走，他们似乎又说了什么，总而言之第二天约定时间到，我几乎是被我妈把户口本塞到手里赶着出门的。
排队，拍照，领证盖章。
转了个眼，陆应淮就真的是我老公了。
20
「所以你那个时候批我离职干嘛？」
陆应淮脸色一黑：「你说你要去谈恋爱。」
哦，我借口的锅。
我又问：「什么时候开窍的？」
陆应淮沉默了一瞬：「你那个接替秘书来了不久。」
「原来那段时间小陈跟我支支吾吾是瞒了这个？」我挑眉，「所以忽然去庆市是因为我想去是吧，给我发奖金也是希望我开心？」
陆应淮点点头。
我恨铁不成钢戳了一下他的脑袋：「那你傲娇个屁啊，吃醋你就说啊，当时我是想着攒成整数了就离职，你给我发个奖金，我还以为是老天嫌弃我太磨叽，帮我一把呢！」
陆应淮：「……所以你一回来就离职是因为我给你发奖金凑够了钱？」
「是。」
陆应淮：「……」
公司里认真工作的小陈不知为何忽然觉得有点冷，抖了抖。
接着，她点开手机，看见老板万年空空的朋友圈多了一条晒结婚证的照片，顿时感动得泪流满面。
她嗑的 CP 终于成了！
欣喜之余，小陈赶忙想要敲老板私聊询问其他消息。
然后，CP 粉头子看见了一个大大的红色感叹号。
小陈：？
21-番外
领证第二天，成竹就正式回去公司工作去了。
离职之后闲散的日子让她浑身难受，跟病了似的，可一旦回到工作岗位之上她就又神采奕奕，比吃什么都管用。
对此，她也摆烂了，工作狂就工作狂，有什么不好的，反正整个陆氏现在都是她的，给自己打工，没有中间商赚差价，多好。
乐乐呵呵的成秘书又埋头沉浸式工作去了。
对于两个人结婚的消息，圈里的人听了不仅不见怪，反而纷纷惊叹。
原来两个人之前真的不是分手/离婚了？现在才是头婚？
之前特意跑来陆应淮办公室嘲笑过他的人被一一通了电话，内容言简意赅：
「我有老婆了。」
其他人：「嗯嗯啊啊你真棒。」
头脑很好的陆总头一次没有对别人阴阳怪气的敷衍喷洒两句毒液，而是哼了一声就心满意足挂了电话。
可接下来一段日子，让这几个人恨不能穿越回之前挑衅陆应淮的日子，让他完全忘记自己的好。
隔三差五的，陆应淮就打电话发消息询问怎么对老婆好，怎么让老婆更爱他，就仿佛是之前二十几年丢失的恋爱脑现在成倍地补回来一样。
几个人被陆应淮骚扰得又好笑又有点烦，一来二去交情也慢慢深起来，偶尔也会拉着从前觉得不好接近的陆应淮出去玩。
而那些和陆应淮做生意的公司，也在他婚后享受到了如沐春风一般的和平。
早知道陆应淮结婚之后这么好，就应该早点让他开窍啊喂！
22-番外 2
在成竹离职之前，陆应淮从来没有觉得一个人可以在自己的生命中占据如此重要的位置，悄无声息地密布他的心脏，揪一下就疼痛。
那个成竹没有加班的晚上，她找来的小姑娘问：「老板，你是不是喜欢小竹姐？」
七年，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说这些，这是第一次。
也是这一次，他终于开始审视自己到底有没有爱情这一观念。
陆应淮从小就被精心教养大，所有人都当他是没有感情的赚钱机器，不会在事业学业以外多看他两眼。
没成年的时候不太懂，后来知道了，却没有机会再接触其他人。
只有成竹，跟她的名字一样，坚韧得跟一根竹子一样，就这样强硬在他身边扎根，不管怎么风吹雨打都没有离开的意思。
或许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努力时候的样子有多闪亮。
他还记得中学时候见过她，那个时候成竹就有一双小兽一样亮亮的眼眸，倔强得不肯被任何人踩在脚下。
所以很多年后再见面，他一眼就认出了成竹。
不由自主地，陆应淮被她吸引目光，忍不住一次一次停下脚步，引导她追上自己的脚步，和自己并肩。
这么多年，成竹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习惯到陆应淮以为对方永远都不会和自己分开。
他之前就会因为成竹被追的消息不开心，直到特意出去旅游，看见她被搭讪，听见那些陌生人将自己和成竹凑成一对的时候，陆应淮才多少将自己的心情和所谓的恋爱对上了号。
小陈说，那老板你绝对喜欢小竹姐，别想了，快追吧。
可就在他懵懵懂懂开窍的时候，对方忽然抽身走了。
非常干净利落，像是不会在对这里有任何留恋一样。
他火大批了对方的离职通知，又忽地很后悔。
直到听见成竹在相亲的消息，陆应淮心里简直怄死了。
没多思考，他花钱买通了第三个被成竹妈妈安排的相亲对象，进了她家里。
可她分明很心动，却总以为自己是抓她回去免费加班而拒绝了他。
陆应淮当天在阳台愁得吹了一晚上冷风。
所以这就是爱情的苦恼？
23-番外 3
这两人的爱情没有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波澜，一场误会解开了，明白了心意相通，利落就去结婚了。
如果说陆应淮和成竹结婚之后有什么不同，公司里的人异口同声要说的只有一个：
两个人的状态彻底颠倒，陆应淮成了老婆奴。
以前在成竹面前就安静的陆应淮彻底没了脾气，成竹也肆无忌惮展现出了自己的真性情，上班时候忙不过来，就吩咐陆应淮做这做那。
美名其曰「现在是她发工资，打工人要好好表现」。
于是乎公司神奇现象，各部门的主管经常能看见自家总裁脸臭臭替成秘书跑上跑下送文件，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成竹是个实打实的工作狂，没了爱情的牵绊，她更是一个猛子就扎入了工作的海洋，忙得不亦乐乎。
如果不是陆应淮坚持不懈催促她办婚礼，只怕成竹忙得连婚礼都懒得筹备。
就连官宣的消息她都不准陆应淮发，怕影响股价，憋得想秀恩爱的人满脸菜色。
对此，公司上下，业内里曾经被陆应淮折腾过的人都十分欣慰。
这么多年，终于有人能把他治得死死。
婚后的第一次新闻发布会上，有好事的记者提起了成竹，并询问起两人这么久没有官宣是不是感情有变。
陆应淮久违阴沉着脸，开麦讽刺：「记得上次报社就曾经因为虚假报道问题吃过一次官司，或许你们嫌赔钱赔得不够？」
记者哽住，陆应淮又接着道：「我们感情也非常稳定，没有公开是因为她不想受到更多打扰。
「我很爱她，她也很爱我，虽然可能比爱工作多不了多少，但也是爱我。」
「所以，」陆应淮顿了顿，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晚上能不能不要忙工作让我一个人睡卧室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