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沈砚他妈指着我的鼻子骂：「你个狐狸精，把我儿子勾得五迷六道的！」
我欣喜地抓着她的手：「阿姨，您认出我来了？」
她更气了：「你是不是缺心眼啊？以为狐狸精是什么好词儿呢？」
狐狸精怎么了？
我就是狐狸精，我们全家都是狐狸精！
1
我挂在葡萄架子上的时候，沈砚恰巧伏在二楼的窗台喝咖啡。
我俩大眼瞪小眼，看了足足十几秒。
「闲水？你怎么也过来了？」我诧异地问。
沈砚蹙了蹙眉：「我不是闲水，我叫沈砚。你是谁？」
「我是狐狸——」
想起母后的反复叮嘱，我将最后的「精」字咽了下去。
「胡丽？好奇怪的名字。你为什么在葡萄架子上？」
「我想摘葡萄吃来着。」
「葡萄成熟还早得很，现在上来干什么？」他偏头问。
好押韵的问题！
「我上来才发现来早了。你能拉我上去吗？」我向他眨眼。
沈砚放下杯子，探出一只手：「过来。」
那一刻，皎洁的月光洒下来，将他的眉眼衬得更加立体、深邃，一只手骨节分明，分外好看。
他可比闲水好看多了！
我将手放进他温热的手心，轻轻地跳向窗台。
因着惯性，堪堪地撞进他的怀里。
令人心旷神怡的木质香气，原来人类的味道这么好闻。
我忍不住将鼻子在他怀里嗅来嗅去。
男人的手很有力，将我从身上扒下来：「闻够了吗？」
「嘻嘻，没闻够的话，还可以接着闻吗？」
「不可以。」男人毫不犹豫地拒绝。
「哦。」我乖乖地往后站。
「这么晚，你怎么会出现在我家院子里？」沈砚问。
「我从家里逃婚出来，恰好就落到你家了。」
沈砚挑眉疑问：「逃婚？落到？」
「嗯，我好饿，我想吃鸡。」我揉着肚子苦着脸。
「吃鸡？大晚上我去哪里买鸡？」
「鸡蛋总有吧？」
「嗯，鸡蛋有，要吃煮的还是煎的？」他转身走向一个大柜子，打开门，拿出一盒鸡蛋。
「生的就行。」我本能地说。
男人笑了一下：「你还挺幽默。」
呃，我要少说话。
最后，沈砚给我做了碗叫鸡蛋面的东西。
没想到，非常好吃！
我摸摸圆滚滚的肚皮，打哈欠：「我好困，今晚能不能在你家睡？」
从昨夜开始，我试了九九八十一种配速，终于试出对的速度，穿出结界来到这里。
体力消耗过大，此时只想趴窝。
「你一个女孩，不应该住在陌生男人家里。你还是回家吧，我送你回去。」沈砚拒绝道。
「我不回去！如果回去，我爸爸会强迫我嫁给我不喜欢的人！」
「现在是文明社会，我去跟他讲道理，婚姻必须建立在男女相爱的基础之上。」
「我爸爸特别不文明！他不会听你的。我回去就出不来了。」
天知道，从狐界逃到这里，是多么不容易！
「求求你了！」我上前拽住他的胳膊，轻轻地摇了摇，「你就收留我吧！」
沈砚低头看着我，我也眨着眼睛看他。
不过为了保险，我施展了一点儿媚术。
沈砚的脸红了，不自在地抽出胳膊，扭头不敢看我：「今天太晚了，明天我再送你走吧。」
「大哥哥，你真好。」我露出真诚的笑容。
没想到沈砚又红了脸。
2
第二天，我睡得太沉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沈砚已经出门。
他在桌子上黏了张字条，还压了两张粉红色的纸。
可惜我看不懂。
吸溜了几个生鸡蛋，想起昨晚沈砚煮的鸡蛋面。
馋得流口水。
于是撸起袖子，进了厨房。
沈砚回来的时候，我正灰头土脸地浴火奋战。
他几步冲过来，捞起叫灭火器的东西，神奇地将火灭了。
「好帅哦！」我情不自禁地拍手称赞。
他抿唇看向我：「你进厨房做什么？」
「我想做昨晚那个面吃。」
「煮个面，你都能把厨房点了？」
「对不起，我家那边没有这种炉子。」我委屈地说。
沈砚的脸色缓和下来，小心地问：「你家那边是不是很落后？」
「嗯。」
「怪不得你家里会逼婚。」沈砚温柔地摸摸我的头。
「好了，没关系，你出去看电视吧，我来收拾。」他挽起衣袖。
「我想帮忙。」我眨着眼睛说。
「刷碗会吧？」
「会……」吧，我小声地说。
虽然没干过，但听他的意思，这应该是件简单的事情。
我堂堂雪狐公主，会被一件小事难倒？
我拎起一个盘子，结果没想到那么滑。
它「嗖」地落下去，砸了一摞碗。
望着满地碎片，沈砚抽了抽额角，将我推出去：「去看电视，听话。」
等沈砚从厨房出来，他掏出手机，点了个外卖。
不久，有人将好吃的烧鸡送上门。
我一边大快朵颐，一边指着他的手机说：「好好吃，你那个东西也好厉害。」
他笑着摇摇头，接着问我：「我给你留了纸条，还放了钱，你没看到吗？」
「看到了，」我咬了口鸡腿，「我不认字，也不知道那个粉红色的东西是干什么的。」
他一脸无语。
「你是不是要赶我走？」我嘟嘴问。
「原本是……不过看你家里那么逼你，你又什么都不懂，算了，你先住在这里吧。」
「大哥哥，你真好。」我笑着说。
沈砚俊脸又红了。
他可真爱害羞。
吃过饭，我主动地要帮忙收拾。
沈砚迅速地按住我的手，然后又像触电一样拿开。
「你什么都不用干，放着我来。」他一脸严肃地说。
他是怕我累着吗？
没想到离开父母，还能有这种待遇。
「沈砚哥哥，你真好。」
我一边啃着鸡爪，一边看他干活。
「沈砚哥哥，你白天做什么去了？」
「工作，你们那里的人不工作吗？」
「有些人会工作。我不会……」
作为父王跟母后的掌上明珠，我每天的工作大概就是吃喝玩乐吧。
「那沈砚哥哥，你的工作是什么啊？」
「我是老师，你叫我沈老师吧，叫哥哥怪怪的……」他莫名地红了耳垂。
「哦，好，沈老师，你教什么呀？」
「高等数学。」
「难不难？」
「不难。」他风轻云淡地说。
「哦，沈老师，别动。」
我踮起脚尖，伸手帮他揩去嘴角边的东西。
他的皮肤好好，我没忍住，用指腹来回蹭了几下。
沈砚像惊弓之鸟，弹跳出去，还不自在地咳了几声。
「胡丽，不要随便摸男人，不要离男人太近。」他又红了脸颊。
过了会儿，又补充一句：「也不要用这种眼神诱惑男人。」
「沈老师，我没有……」我委屈地想哭。
我才没有，我最不想做的事情就是勾引男人了！
就因为不想勾引男人，我才逃到这里来。
「呃，可能我表达有误吧，你的眼睛很特别，就是……很勾人……」沈砚不敢再看我，「所以，还是别随随便便地与男人对视，这样说，是为你好。」
我听他的话，不再看他，看向自己的脚尖。
「别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算了，你还是抬头看我吧。」沈砚叹了口气。
我咬着唇，请求他：「沈老师，答应我，别被我的外表勾引行吗？我知道我长得过于妩媚，但这不是出于我本意。」
沈砚「扑哧」笑了：「好，我答应你。现在去换鞋，我带你去买衣服，你还没有换洗衣服呢。」
我望了望身上的白裙子，因为过度奔波，已经沾染了尘土。
沈老师真是个好人。
3
天已经黑了，商场里边却灯火通明。
我从没见过这么绚烂的灯光，紧张地抱着沈砚的胳膊。
他起初还想把胳膊抽出来，试了几次便随我了。
他给我买了好几套衣服，每换上一套，他都眼前一亮。
「好看吗？」我转着圈圈。
「嗯，好看。」他红着脸说。
往回走的时候，我指着像两个碗一样的东西，不解地问：「那是什么？」
沈砚的脸红得像血一样。
许久，他艰难地问：「那是女人的胸衣，你没穿？」
我摇摇头。
沈砚像过电一样将胳膊抽走，唯恐碰到我一样。
我不解地看向他。
他叹了口气：「胡丽，你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现在，我先领你进去买几件。」
店员问我穿多大尺码。
我求助地看向沈砚。
沈砚将头扭过去：「我不知道，别问我。」
店员捂嘴笑了：「来，我帮你量一量。」
她拿出尺子在我身上比量，然后羡慕地说：「小姐穿 34D。先生真是好福气。」
「不关我的事。」沈砚红着脸说。
店员暧昧地看着我俩笑。
人类真的好奇怪！
我们买完衣服回到家，沈砚搬出叫电脑的东西。
「胡丽，你家那边可能太落后了，导致你很多东西都不懂。你想在大城市生存，就得了解这些东西。我给你找了些视频，你明天没事儿就在家看吧。」
我乖巧地答应。
「还有，你不要自己做饭了，明天我给你点外卖，会有人送到家里。」
「沈老师，你简直是个天使。」我仰着头朝他笑。
沈砚红着脸不看我。
我的眼睛可能又影响到他了，就乖乖地回房间睡觉了。
第二天，我乖乖地抱着电脑看视频。
人类可太有意思了！
我看得如痴如醉。
后来，我发现可以倍速看，看得更快了。
我正看得嗨，有人摁门铃。
是外卖到了。
外卖小哥哥人巨好，跟我说路上耽搁时间长，最好用微波炉加热一下。
我说我不会用微波炉。
他就进来帮我热饭，看我吃完，还帮我收拾。
然后，我又问了他一些我不懂的问题，他都耐心地给我解答。
沈砚回来的时候，外卖哥哥刚买回排骨，他说他做的糖醋排骨巨好吃。
没想到，沈砚直接将人赶到门外，骂走了。
还把排骨扔到了外面。
「沈老师，你好凶哦！」我有些怕怕。
沈砚瞪了我一眼。
吓得我往后站了站。
他无奈地揉了揉额角：「胡丽，不要随便相信陌生人，更不要让陌生男人到家里来，他们可能心怀不轨。」
「心怀不轨是说想跟我亲亲吗？」我好奇地问。
沈砚一脸严肃：「谁告诉你的？」
「视频里这么演的。」
「没想到你已经看到第 208 集了。是这个意思，你想跟他亲亲吗？」
「不想，他皮肤粗粗的，不像你的那么光滑。」我「嘻嘻」地笑。
沈砚无奈地摇摇头：「唉，感觉教你比教高数还难。」
4
第二天，沈砚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家，让我跟他去学校，方便保护我。
他让我坐在最后一排看视频。
他讲课的时候好帅哦！
玉树临风，风流倜傥。
不像平日里那么一板一眼的。
我听了一会儿，实在听不懂。
他不是说高等数学很简单吗？
看来是我太笨了。
我只好继续看视频，可是没看多久，就有男生跟我说话。
他们跟我聊天，逗我笑，要加我微信。
我说我没有手机，他们都惊讶不已，我觉得很没面子。
课间休息时，沈砚让我坐到第一排。
我说我听不懂，不想坐第一排。
他说，坐在最后一排的都是坏学生，叫我离他们远一点。
「不是你叫我坐最后面的吗？」我很无辜。
「是我错了，你以后坐第一排。」
「哦。」我搬着电脑去了第一排。
我完全听不懂沈砚讲的，听着听着，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下午回去的时候，我坐在副驾驶上，心情不太美丽。
「我不想跟你来学校了，规矩太多了，你讲的我也听不懂。」
「你自己在家里不安全，以后你在教室外面等我吧。」沈砚不容置疑地说。
「好吧。」我抠着安全带，打不起精神。
「你怎么了？」等红灯的时候，他转头看我。
「我想要手机，他们都有手机，就我没有。」我噘着嘴生气。
沈砚就笑了：「我们小胡丽怎么像个任性的孩子？」
我瞪他一眼。
「好好好，回去给你配手机。」
「嘻嘻，沈老师，你好好哦~」我眼睛里闪着小星星。
沈砚又红了脸。
回到家，沈砚把一个砖头一样的手机递给我。
「为什么跟你的不一样？」
「这是好久之前的了，放在那里浪费，正好给你用。」他一本正经地说。
「哦，我这几天认字了，上面写的是『小灵通』吗？」
「小胡丽真聪明，这都认识了。」
我骄傲地仰起头。
第二天，沈砚上课的时候，我在教室外面溜达。
果然比坐在教室里有意思多了。
沈砚出来的时候，我开心地迎上去：「沈老师，你看。」
我手里是最新款的苹果手机。
「哪儿来的？」沈砚脸色一沉。
「有个男同学送我的。」
「你怎么能随便要别人东西？」
「他跟我说，他有好几个手机，放在那里浪费，正好给我用。我一想，这不跟你说的一样吗？那肯定没错了！」
我得意地看向沈砚，看我活学活用多厉害！
沈砚非但没夸我，脸色反而愈黑。
「我不是给你手机了吗？」
「司徒晟说，我的小灵通加不了微信，没法交朋友。」
「谁是司徒晟？」沈砚脸黑得可怕。
恰巧，司徒晟回来了，刚才他去给我买奶茶了。
他规规矩矩地跟沈砚打招呼：「沈老师。」
「是你啊，司徒校草。」沈砚嗤笑一声，「为什么给胡丽这么贵重的手机？」
司徒晟毫不客气地说：「沈老师，你给胡丽的手机太老了，现在哪有用这种手机的呀！」
「沈老师有点儿抠搜啊……」司徒晟揶揄地看着沈砚。
沈砚神情略有些尴尬，但很快地恢复镇定，面不改色地说：
「我只是让她用小灵通练练手，正打算今天领她去买新手机的。」
「真的吗，沈老师？」我惊喜地握住沈砚的手。
「是啊，所以现在把别人的东西还回去吧。」
沈砚头一次没有抽回手，还一脸宠爱地看着我。
「沈老师，你真好，我爱你！」我仰头看向他的眼睛，好开心。
结果，沈砚又红了脸。
他伸出大手揉了揉我的发顶，好笑地说：「怎么总是这么容易得到满足？」
「因为是你给的呀！」
沈砚轻咳一声，轻轻地开口：「咱们走吧！」
我毫不犹豫地将手机还给司徒晟，顾不得看他受伤的眼神，跟着沈砚上了车。
坐在车上，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沈老师，司徒晟忘了把奶茶给我，他说你们这里的女生都喜欢奶茶。」
「不拿他的，我给你买。」
「好的呀！」
「胡丽？」沈砚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复杂。
「怎么了沈老师？」
「那个司徒晟，是 N 大的校草，但是比较花心，你还是，不要和他做朋友。」
「沈老师，我都听你的！」
「这么乖？」沈砚嘴角扬起。
「我不舍得你生气呀！」
此时恰好红灯，沈砚转头看我：「小嘴怎么这么甜？」
「你怎么知道？你尝过吗沈老师？」我是真的好奇。
「咳咳……」傍晚的红霞飘到沈砚的脸颊上，好可爱。
5
沈砚先带我买了一杯奶茶。
吼吼喝啊！
沈砚笑着看我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沈老师，你要不要尝尝？」我将吸管抵到他唇边。
沈砚微怔，别扭地移开嘴：「不喝。」
「好东西不是要分享吗？」
「不可以跟男人共用餐具、吸管之类接触嘴巴的东西。」
「哦……」
人类好复杂啊！在我们那里，大家都在一起吃饭的啊。
沈砚给我买了可以用微信的手机。
第一件事：删了司徒晟。
第二件事：把他加为好友。
这样沈砚就是我唯一的好友了，真好。
有沈砚的悉心教导，加上几千集视频的熏陶，我对人类的世界有了基本的认识。
沈砚夸我进步神速。
我发现生活在这里，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只是某个雷雨交加的晚上，我第一次不敢自己入睡。
我们雪狐一族，原本觉浅，对环境的警惕性较高，尤其惧怕惊雷。
我抱着枕头，站在沈砚卧室门前。
「沈老师，我想和你睡觉。」
沈砚吓得手里的书掉到地上。
「男女有别，小丫头胡说什么呢？」
「在我们那里，极寒天气的时候，大家都挤在一起睡的。」我苦着脸说。
我不理解，他的床那么大，为什么不让我一起睡。
「你们那里是偏远未开化之地，你要改变这种原始思想。」沈砚严肃地说。
「可是我害怕打雷，不敢一个人睡。」
沈砚叹了口气：「我看着你睡。」
我被沈砚推回卧室，他给我盖好被子，坐在我床边看书。
台灯映照下的他，笑容清浅。
「睡吧，等你睡着我再走。」
不知过了多久，我原本睡着了，可是听到沈砚起身的声音又醒了。
窗外电闪雷鸣，我攥着被子不敢合眼。
估摸沈砚差不多睡了，我抱着枕头溜进他的卧室。
悄悄地蜷在他床边的地毯上。
听着他均匀的呼吸，终于不再害怕了。
没想到……半夜却被冻醒了。
如果我动作足够轻，沈砚就发现不了我。
如果我跑得足够快，沈砚就追不上我。
打定主意，我悄悄地爬上了他的床……
小心翼翼地挨着他躺下。
轻轻地拿起被角，钻了进去。
我喜欢沈砚身上的味道，有木质的清新气息，总也闻不够。
不自觉地就想离他更近。
便大着胆子钻进他的怀里。
今夜没有月光，窗外微弱的光照进来，显出沈砚立体、深邃的五官。
长长的睫毛覆下，睡颜祥和。
我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描摹他好看的眉眼。
沈砚轻皱了下眉头，翻过身来。
吓得我立马往他胸前藏。
沈砚一把搂住我，无意识地用下巴蹭了蹭我的脑袋，修长的脖颈在我额头温热地贴合。
我整个人都麻了。
悄悄地抬眼看，他睡得正香，一会儿又没动静了。
我又往他怀里钻了钻，一夜好眠。
6
天刚刚放亮的时候，我抱着枕头，偷偷地溜了回去。
等我睡到自然醒，沈砚正坐在餐桌边等我吃早饭。
「哇，是我喜欢的煎蛋诶，还是爱心形状的！」我毫不客气地坐下来。
沈砚笑而不语。
他总是这样，吃饭的时候不爱说话，却也不制止我叽叽喳喳。
吃完饭，沈砚一边收拾餐具，一边状似无意地说：「胡丽，昨晚你是在自己床上睡的吧？」
「对啊！我不在自己屋里睡，难道跑沈老师床上吗？」我大言不惭地说。
沈砚羞红了脸：「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沈老师是什么意思啊？」
「我就是，做了个奇怪的梦……」沈砚扭扭捏捏地说。
「什么梦呀？」
「太荒诞了，不值得说。」
「沈老师，你不会梦到跟我一起睡觉吧？」
「……」
「沈老师，是不是想跟我睡啊？」我向他抛了个最拿手的媚眼。
沈砚直接看痴了。
半天他才缓过神来，有些恼羞成怒：「你真是！太调皮了！」
然后急匆匆地回了房间，一上午没再出来。
留下我一个人在沙发上笑不可支。
我可太喜欢看沈砚脸红的样子啦，哈哈。
人都说，一回生二回熟。
人还说，乐不思蜀。
自从享受过沈砚温热的怀抱，我再也看不上客卧那张铺着 Hello Kitty 的床了。
每每沈砚睡熟，我都赤着脚丫钻进他被窝。
沈砚的胳膊孔武有力，我喜欢枕在上面。
我们雪狐睡觉时本就喜爱蜷着，我便窝在他胸前软软一团，他温热的胸膛围成一堵牢靠的墙。
有天早上，我实在贪恋他怀里的温暖。
天已经放亮，却舍不得起身。
察觉到沈砚将要睡醒，我仰头去看。
果然，他睫毛轻轻地颤动，徐徐地睁开。
待他看清面前的我时，瞳孔睁大。
我甜甜地一笑，看向他的眼眸深处。
「沈老师，再睡儿吧，天还早呢。」我娇娇地说。
沈砚中了我的媚术，眼眸逐渐变得温情，困顿，终于又合上了眼。
那天起床后，沈砚看到我，多次欲言又止。
我好笑地问：「沈老师，你是有什么要对我说吗？」
沈砚局促地摇摇头：「没有……」
又小声地自言自语道：「一定是错觉，我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沈老师，你不会又梦到和我睡觉了吧？」我托着下巴问。
「没，胡说什么呢！」沈砚落荒而逃。
这家伙，胸膛又宽又硬，脸皮怎么这么薄？
嘻嘻，这样的沈老师好有趣。
7
周末，我坐在葡萄架子下吃葡萄。
一双黑色的皮靴出现在我眼前。
我抬头去看，是个气质明艳的女人，正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我。
我「嘿嘿」笑。
她蹙着眉问：「你是谁？为什么在沈砚家里？」
用的是质问语气。
我怯怯地回答：「我叫胡丽。」
这时，沈砚从房里出来。
刚才还咄咄逼人的女人，立马换上娇娇可爱的表情，双眼水盈盈的，声音甜甜：「沈砚～」
好一副动人模样，很有我那些姨娘的气质。
沈砚打量了她一番，皱着眉说：「别夹着嗓子说话。」
这个反应，跟我父王有些不同啊！
女人委屈地咬着嘴唇，但最终还是一扭一扭地进了屋。
「这是江楠，我母亲的得意门生。她是胡丽，最近借住在我这里。」沈砚介绍着我们俩。
「姐姐好。」我礼貌地打招呼。
江楠的眼睛在我跟沈砚之间流转，很不认同地说：「沈砚，你怎么可以随意留宿女人在家里？老师知道吗？」
沈砚对我说：「你先回房间，我跟江楠聊点事。」
我乖乖地进屋。
关门前，听到沈砚冷冷地说：「她不知道。我是成年人，没必要事事向她报备。」
8
那天江楠走后，沈砚告诉我，他母亲要过生日了，他需要回一趟老家。
「我可以一起去吗？」
自打来到这里，不论去哪里，我早已习惯跟在沈砚身边。
「可能不太方便。」沈砚有些为难。
「我一定不捣乱。」我双手举到耳边向他保证。
「傻丫头，」沈砚笑了，「不是怕你捣乱。只是，有些人情世故的东西你不懂，带你回去会有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那江楠姐姐和你一起回去吗？」
「嗯。」
「为什么她可以？」
「她是我母亲的学生。」
「哦……」我垂着脑袋，不再说话。
沈砚叹了口气，轻轻地揉揉我的发顶：「小胡丽乖，我给你备好食物，有事给我打电话。」
「那我想你的时候，可以打给你吗？」我轻轻地伏到他胸前。
沈砚的身体明显一顿。
「可以打给我，想我的时候……就打给我。」他温柔地说。
虽是这么说的，考虑到沈砚好不容易回家一趟，我克制着自己打电话的冲动，不想给他添麻烦。
没想到，他走的第二天傍晚，天开始下起暴雨。
我祈求晚上不要再下了。
可是天公不作美，晚上的时候，狂风暴雨，电闪雷鸣。
「沈砚明天下午就能回来了，他回来就好了。」
我裹着毯子蜷在沙发角落里，给自己打气。
「小狐狸，你一定可以的！
「等沈老师回来，他一定会夸你勇敢！」
即使做足了心理建设，惊雷劈下的时候，我依旧吓得尖叫出来，浑身战栗不已。
更糟糕的是，家里停电了。
我一边抖一边低声地啜泣，这一刻，我好想沈砚，好想我的父王跟母后。
我想回家了。
我想念跟父母、朋友依偎在一起的亲近感觉。
嘈杂的雨声中，传来门锁被打开的声音。
我吓得眉心「突突」地跳，颤着声音问：「谁？」
「胡丽，是我。」
沈砚！
那一刻，我所有的恐惧、警惕像盔甲一样掉落，我哭着冲进沈砚怀里。
什么也说不出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沈砚下巴搁在我头顶，紧紧地拥着我。
「不哭不哭，我不是回来了吗？」他的声音温暖、有磁性。
「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我埋在他怀里，声音「嗡嗡」的。
「不会，以后我再也不扔下你一个人了，这次是我不好。」沈砚心疼地说。
「先放开我。我身上湿透了，把你的衣服也沾湿了。」
「我不放。」我赌气地在他身上蹭。
「胡丽听话，再蹭就出事了。」沈砚的声音有些古怪。
「出什么事啊？」我疑惑地抬头。
「咳咳，小孩不用懂。」沈砚坚决地拉开距离。
等他洗漱完，还没来电，沈砚点了两根蜡烛。
他取了一瓶红酒，问我：「喝过酒吗？」
「喝过。」……果酒。
「少喝点儿，去去寒。」他倒了一点点给我。
窗外风疏雨骤，我跟沈砚惬意地窝在沙发里。
微弱的光线下，听着彼此的呼吸，格外温馨。
「怎么那么害怕打雷闪电？」沈砚问。
「我们那里的人都害怕打雷，每年都有在山上被雷劈死的，特别可怕。」我缩着肩膀说。
沈砚将手臂环过我肩膀，声音低沉：「在这里不会的，害怕的时候告诉我。」
「嗯。」我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胡丽，你为什么逃婚？」沈砚突然问，「是不喜欢结婚的对象吗？」
「不是，只是不想结婚。我们那里一个男人可以娶好几个女人。
「结了婚的女人，每天的生活重心就是争风吃醋，引起男人的关注。
「就像视频里的皇帝一样。只是我们那里的女人，更擅长勾引人。」
「嗯，的确是……」沈砚意味深长地看着我的眼睛。
9
我父王才到中年，心脏已然不好。
几个母妃每天使出浑身解数勾引他。
父王想惜命，不搭理她们，可又控制不住男人的本性。
郁郁寡欢，又色迷双眼。
而我的母后跟几个妃子，整天勾心斗角，抓脸挠腮，分外眼红。
原本高贵优雅的母后，时不时地被薅掉毛。
真跌份儿啊！
我可不想跟她们一样。
我只想找一个相爱的人，一生一世一双人。
所以我央着母亲，想尽办法逃到这里来。
这才遇上了沈砚。
「沈老师，你以后会娶好几个老婆吗？」我仰着头问。
「法律不允许。」沈砚淡淡地说。
「那要是允许呢？」
「不会。」他低下头，直视我的眼睛。
烛光里，他五官柔和，眼眸里摇曳着小火苗。
气氛，有一点点的……微妙。
「沈老师，我跳舞给你看吧？我是我们那里跳舞最好看的呢。」我笑着看他。
沈砚收回刚才的眼神，抿了一口酒：「好啊！」
回房间换上长裙，风声雨声伴奏。
我跳了我们雪狐女孩嫁人时，献给郎君的舞。
因着喝了红酒，四肢柔软无力，反而让这支舞蹈更加惑人。
沈砚的眼睛里，掺了我从没见过的情绪。
我款款地走到他跟前，「沈老师，我跳得好看吗？」
沈砚轻轻地吟哦：「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那就是好看了？」
「嗯。」沈砚红了脸颊。
「沈老师，我……」我有点儿晕。
话还没说出口，我便倒进了沈砚怀里。
「胡丽？」沈砚拍拍我的脸。
我咧嘴朝他笑，便再也睁不开眼了。
沈砚无奈地抱起我，将我抱回卧室。
「沈老师，我好怕……」我迷迷糊糊地拉住他将要抽回的手。
「别怕，我陪你，先放开我的手。」
「不要嘛。」我撒娇地说。
「胡丽，这样很危险。」沈砚冷着脸说。
「有你在，我不怕危险。」
「如果，这危险是我给的呢？」沈砚忽然俯近，热气喷到我脸上。
「那我也不怕，」我拽住他的衣领，「沈老师，上来一起睡啊！」
沈砚还在迟疑，我手上用力，将他拽了上来。
他叹了口气，侧身朝我：「算了，仅此一次。」
他认命地躺在我身边。
在他怀里睡觉，真的好香哦！
不过天明的时候，我本能地要偷溜下床。
沈砚翻了个身，将我抱在怀里，声音黏腻、沙哑：「再睡会儿。」
嘿嘿，这可是你说的哦！
我安心地闭上眼，将脸贴到他胸前。
后来，我们是被一个女人的怒骂吵醒的。
「好你个沈砚！不陪我过生日，回来睡女人！」
我从被子里探出头，看着叉腰站在床头的女人。
什么情况？！
沈砚揉揉惺忪睡眼，待看清来人，不悦地说：「妈，你怎么来了？」
「沈老师？」我无助地看向他。
沈砚安抚地拍拍我，帮我把被子拉到脖子上，好像我没穿衣服似的……
「还沈老师？沈砚，你竟然睡女学生？你师德何在？！」女人的声音就要顶破天花板。
沈砚揉着眉心下床：「不是女学生。是我喜欢的女孩。」
他揽着女人向外走：「我们出去说，别吓着她。」
直到门关上，我还没有缓过来。
是我听错了吗？
刚才沈砚说，我是他喜欢的女孩诶！
心跳得好快，脸，好红、好烫。
10
我好好地整理了下裙子，从卧室里出来。
希望能给沈砚妈妈留下好的第一印象。
又一想，第一印象好像是刚才在床上啊……
算了，尽力地拯救一下吧。
我弯出一个甜甜的笑，怯怯地叫了一声：「阿姨好。」
沈砚他妈走到我跟前，细细地打量了我一番。
然后做出评价：「声音又嗲又做作，两眼妖媚勾人，一脸狐媚相。」
沈砚将我挡在身后：「妈，注意您的言辞。」
沈砚他妈直接火了，指着我的鼻子骂：「你个狐狸精，把我儿子勾得五迷六道的，都敢跟我顶嘴了！」
我欣喜地抓住她的手：「阿姨，你认出我来了？」
她更气了：「你是不是缺心眼啊？以为狐狸精是什么好词儿呢？」
狐狸精怎么了？
我就是狐狸精啊，我们全家都是狐狸精！
「阿姨，您是不是对狐狸精有什么误解啊？」我嘟嘴问。
「狐狸精能是什么好女人？」
「也可能，会有好人的。」我绞着手指。
「小姑娘，沈砚可是海归博士，你是什么学历？」
「我……」
我连小学学历都没有呀……
「研究生？」
我摇头。
「大学生？」
我摇头。
「你连大学都没念过？！」沈砚妈妈跳起脚。
「沈砚！放着江楠这种医学博士你不要，你找个连大学都没念过的狐狸精？」
沈砚毫不畏惧地怼回去：「我找女朋友，又不是公司招聘，看学历做什么？」
「你教高数，她连大学都没念过。你俩有共同语言吗？」
「阿姨，我能背过两本《高等数学》课本……」我嗫嚅道。
「什么？」沈砚跟他妈都瞪大眼看向我。
「倒着背也可以。」我把头垂得更低了。
「这是什么才艺展示？」沈砚妈妈双手环胸，「你背给我听听。」
「￥%…+…￥）#（）&%# ！%&）…*…=」
我呜哩哇啦地背了一个多小时，看傻了沈家娘俩。
沈砚对着教材瞠目结舌：「一字不差。」
沈砚妈妈迟疑地问：「姑娘，你没事儿背教材干什么？」
「我总跟沈老师去上课，我喜欢看他在讲台上神采飞扬的样子，教材翻着翻着就记住了。」
「看来也不是一无是处。」沈砚妈妈态度有所缓和，转头进了厨房，「背累了，休息会儿吧，我去做饭。」
「妈，胡丽喜欢吃鸡！」沈砚朝她喊。
「你告诉我，你冰箱里除了鸡跟鸡蛋，还有什么！」阿姨气急败坏地说。
我害怕地看向沈砚：「阿姨是不是对我不满意啊？」
沈砚拉过我的手：「不需要她满意，我喜欢就好。」
啊，要不要这么直接？
人家脸都红了。
我用食指轻轻地挠着沈砚的手心。
沈砚一把攥住我的小手：「别挠，心都挠乱了。」
这……还是我认识的沈砚吗？
怎么这么会啊？
「我想了很多天，我喜欢小胡丽，想追求小胡丽，小胡丽同意吗？」
我哪舍得拒绝呀，只能幸福地点头。
11
餐桌上，我左手握着鸡腿，右手抓着鸡蛋饼，嘴里塞得满满当当。
含糊不清地夸奖：「吼吼吃啊！阿姨，你做饭太好吃了！」
没想到，阿姨不好意思地脸红了：「有吗？真的很好吃吗？」
我疯狂地点头。
阿姨开心地将另一个鸡腿撕下来，放到我的碗里。
「孩子多吃点儿。沈砚一吃我做的饭就挑三拣四，这些年我都没自信了。」阿姨说到最后很是幽怨。
「我好喜欢吃，这是我来这里，吃的最好吃的一顿饭了。」我又啃了一口鸡腿。
「这孩子不挑食真好！等会儿阿姨去买菜，再给你做好吃的！」阿姨笑得眼睛都眯上了。
还有这种好事儿？
我头都要点断了。
这时沈砚不合时宜地开口了：「妈，你不回去找你的得意门生了？」
阿姨被驳了面子，狠狠地瞪了沈砚一眼：「江楠好是好，就是每次看她吃饭跟个小鸟啄食似的，我都着急，还是看胡丽吃饭得劲儿。」
「再说，不是你俩喜欢吗？我还能说什么？你听过我的话吗？」阿姨瞪了沈砚一眼。
「我让你考北大，你偏去清华。我让你学医，你偏学数学。我让我留在华尔街，你偏回国教书。我这个妈当得还有一点儿尊严吗？」说到最后，阿姨无力地耷拉下脑袋。
我跟沈砚对视一眼，一起咧嘴笑开。
阿姨好可爱哦！
阿姨在的日子，伙食质量飞一般地提升。
我才知道，鸡有那么多种做法。
口水鸡、椒麻鸡、可乐鸡翅、宫保鸡丁、黄焖鸡、麻油鸡、啤酒鸡……
我的饭量，很得未来婆婆的认可。
我看电视上，表白完的男女主人公就要亲亲、贴贴了，可是因为阿姨在，我跟沈砚连拉拉手都不好意思。
我知道，虽然阿姨不再明确反对我跟沈砚，但是我离她心目中儿媳的标准，还差一大截。
所以更是小心翼翼。
那天，我正在沈砚的指导下练字，小院门铃响了。
阿姨在楼下喊，有人找我。
我来到这里，还没被别人找过呢，很是兴奋地下了楼。
竟然是司徒晟。
他今天穿了一件奶灰色毛衣加一条水洗牛仔裤，头发好像特意地定了型，比我初次见他还要帅气。
不愧是校草。
他手里拎着一杯奶茶，静静地站在那里。
「司徒晟，你怎么来找我呢？」我走上前。
司徒晟很温柔地笑了：「那天你走得急，我忘了把奶茶给你。」
「都过去这么多天了，不用了。」我忙摆手。
「虽然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但是我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件事。总希望，你喝的秋天的第一杯奶茶，是我送的。」司徒晟的眼睛，含情脉脉，好像能溺死人。
「可是，这个秋天，我已经喝了五六杯了啊！我想喝的时候，就让沈老师给我买。」我眨巴着眼。
司徒晟表情一僵，又很快地恢复自然：「不一定只喝沈老师买的，也尝尝我买的。胡丽，我不知道你跟沈老师是什么关系，但我真诚地希望，你有自己的思想，不要被别人左右。」
「可是，我还是只想喝沈老师买的。」我挠着头皮说。
司徒晟脸色变得不是很好看，眼睫垂下，像坠落的天使。
他正沉浸在忧郁中，忽然一下子跳起来，暴躁地喊：「这位阿姨，你扫地干吗扫我脚？」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沈砚妈妈，拿着把大笤帚，将周围的落叶全都扫到司徒晟的白色帆布鞋上。
她刚才不是进屋了吗？什么时候扫到这里来了？
「阿姨？您这是……」我不解地问。
阿姨将大扫帚拄在下巴上，一脸不屑地看着司徒晟。
「小伙子，长得白白净净的，内心却需要清洗。阿姨帮你打扫一下。」
「不可理喻！」沈砚愤愤地踢了几下脚。
阿姨继续阴阳怪气：「年纪轻轻，不好好谈恋爱，专干挖人墙脚的事。」
我还愣着，阿姨喊我：「胡丽，回家，阿姨今晚做啤酒鸡。」
一听吃的，我眼睛都亮了：「好呀好呀！」
忙挽着阿姨的胳膊回家。
没注意到身后司徒晟嫉恨的眼神。
只不过，吃完啤酒鸡，出了一点儿小意外。
最近几天，我跟沈砚每天规规矩矩，不敢逾越。
可是那晚，没想到啤酒鸡里残留的那点儿酒精，又让我醉了。
一醉，就有舞瘾。
于是，我给沈家娘俩跳了支求偶舞。
「好不好看呀？」我坐到沈砚腿上，摇着他的胳膊问，全然没注意沈砚不自在的神情。
「没眼看了！」阿姨背过身，嘴里念念有词。
「小妮子不会是狐狸精转世吧？别说男人了，我都有点儿把持不住了！」
说罢，阿姨摆着手要回屋。
「妈！」沈砚叫住她。
「干吗？」
「你什么时候走？我是说……您医院不忙吗？」
「不用你赶，我明天就收拾东西走！天天听着胡丽娇滴滴的声音，我这把老骨头都酥了，再不走就散架了。」
「对了，」阿姨关门前，忽然补充道，「我今晚不起夜。」
我迷迷糊糊地表示没听懂，上厕所这种事儿还要汇报吗？
沈砚扬起唇角：「亲妈。」
「什么意思？……唔——」
沈砚的吻就这么毫无预兆地落下来。
我举着双手，不知道该放到哪里。
「抓紧我。」沈砚低沉地笑。
12
从此，我再也不用偷偷摸摸地爬沈砚的床，或者睡地板了。
换成他主动地抱我进去。
至于其他的事情，就属于不可描述的了。
沈砚专门交代我，这种销魂噬骨的滋味，不可与他人道。
岁月静好，还极其浪漫。
直到那天，我正挽着沈砚的胳膊回家。
在家门口，看到一个身形、五官都与沈砚有几分相似的男人。
我惊喜万分，松开沈砚的胳膊，跑上前去。
「闲水？你也过来了？」
闲水露出他的招牌笑容：「月舒，别来无恙啊。」
沈砚眉头微皱：「他就是闲水？」
啊，是了，我刚来这边的时候，把沈砚错认成闲水。
不过现在再看，沈砚跟闲水一点儿都不像，沈阳身上的书卷气，闲水可一点儿都没有。
「是啊，闲水是我姨家表哥。」我解释道。
「是表哥啊……」沈砚面色缓和下来，热络地上前与闲水握手。
闲水显然不适应这边的礼仪，别扭地往回抽手。
沈砚依旧紧紧地抓住不放。
这是沈砚第一次见我娘家人，想要表现得热情一点儿。
「闲水，你是来抓我回去跟你成婚的吗？」我问。
沈砚笑意盈盈的脸，当时就变了颜色。
随之，一把甩开闲水的手。
闲水望着自己被嫌弃的手，一脸懵逼。
「近亲不能结婚！」沈砚义正词严地说。
「沈老师，你也知道，我们那边比较落后。」我讪讪地说。
「再落后也不行！这位闲水先生，法律明确规定，婚姻自由，禁止任何人包办、买卖婚姻。」沈砚的眼刀好似要将闲水刺穿。
闲水不明所以，疑惑地看向我：「他是谁？」
「我男朋友？」
「说狐话！」
「在咱们那里，叫配偶。」
沈砚适时地向前站了一步，将我挡在身后，像宣示主权一样。
闲水瞪大眼睛，表示难以置信。
「沈老师，我想单独地跟闲水说几句话，你先回去吧！」我拽拽沈砚的衣角。
沈砚想说什么，张了几次嘴都没说出来。
最后只是说：「你早去早回，我在家里等你。」
我望着他一步三回头的样子，差点儿就要叫住他，扑进他怀里。
可是有些事，我还是要跟闲水交代清楚。
我带着闲水去了咖啡厅。
闲水捂着胸口，一脸悲痛欲绝：「月舒，你竟然背叛了我。」
「你可拉倒吧！咱俩又没好过。」我给了他一个白眼。
「我一直都想跟你好，是你不给我机会。」
「闲水，你一直都知道，我想要的，你给不了我。我现在找到了童话故事里那种一心一意的男人，我要跟他过日子。」
「为什么我觉得，你是照着我的样子找的男人？」闲水眸光紧锁在我的脸上。
我指着脑袋告诉他：「这里不一样。」
闲水：「？」
「你这里是空的。」
「月舒，你欺狐狸太甚！」闲水被我激得面红耳赤。
「哈哈，说吧，你为什么突然来找我？」
要知道，从狐届穿越过来，可不是件简单的事，轻则损伤元气，重则灰飞烟灭。
闲水出身名门，家中独苗，如果不是有要紧的事，是不会以身犯险的。
闲水敛了脸上的玩世不恭，一脸严肃.
「月舒，来这里的通道马上就要封锁了。」
我的心，抖地一沉。
「为什么？」
「据说乱了宇宙平衡。姨母担心你找不到回去的路，特意让我来带你返回。
「你走后，你父王发了大火，担心你出事，姨母十分后怕。封锁的消息传来，她命我一定要将你带回。」
「我……我不想回去，我舍不得沈砚。」说着，眼泪倏然落下。
「我好不容易到了这里，遇到他，我还有好多事情要同他做，我要陪他慢慢变老……」
闲水的语气透着不屑：「人类是善变的，你能保证他一辈子不变心吗？将来如果他反悔，你回不了家，连个依靠的亲人都不在身边。」
「我相信他不会变心。」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无条件地信任沈砚。
「世事难料，而且，你不想你的父母吗？出口封锁以后，你可能永远见不到姨母了。」
眼泪大滴大滴地砸到桌子上，我想母后，做梦都想。
哪有孩子出了远门不想娘的？
可是我走了，沈砚怎么办？我又怎么活下去？
13
闲水说，他会留在这里等我，给我考虑的时间。
告别闲水，天已经黑透。
选沈砚，还是选母后？
我没想到，这种两难的问题会落到我身上。
我魂不守舍地往回走。
快到家门口，甫一抬头，就被拽进一个熟悉的怀抱。
沈砚的双臂勒得我紧紧的，我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轻轻地挣脱出来，借着昏黄的路灯打量他。
他长得真好看啊，脸部轮廓清晰，却不凌厉；眼眸明亮，又深邃、温润。
他望着我，宁静又深沉。
我却，毫无预兆地落了泪。
「怎么了？」沈砚捧起我的脸，心疼地问。
我只是摇头，却说不出话来。
夜里，沈砚在背后蹭我，我知道他的意思。
我往前挪了挪：「沈砚，我不想。」
他没再强求，只是平躺回去。
许久，他问：「是因为他吗？」
他？闲水吗？
确实是因为闲水，是他带来了不好的消息。
我没回答，裹了裹被子，心情更加低落。
长久的沉默。
「月舒，是你真正的名字？」沈砚又问。
「嗯，我母亲给我起的，她希望我这一生都能惬意、自在。」
一想到母后，鼻尖又有点儿发酸，她大概不会料到我会受这爱情的苦。
「那个闲水，好像很喜欢你，他看你的时候两只眼睛亮亮的。」
听不出沈砚的语气，我疲惫地闭上眼睛：「也许吧，他自小就很照顾我。」
沈砚支起上身，目光如炬，我睁开眼，望进他幽深的眸子里。
我从没见过他这样的眼神。
有欲望，有不甘，有心痛，有嫉妒，还有，不舍。
我试图推开他，他却一把攥住我的双手。
我从没见过这么粗暴、强势的沈砚。
最后，眼泪流进嘴里，我昏昏沉沉地睡去。
迷迷糊糊中，沈砚好像抱着我哀求：「不走好不好？」
分不清是真是梦。
第二天，沈砚要带我去学校，我说我要去找闲水。
闲水初来乍到，我担心他会出错。
沈砚嘴角抿成一条线，最后一言不发地开车走了。
闲水一个人住在酒店，他没有手机，不会用电器，跟人交流存在障碍，闹了很多笑话。
他坚持要吃生鸡蛋，蛋液流到酒店的床上，被人当成怪物赶出来。
昨天还一脸风流的闲水，如今却略显狼狈。
想我当初来到这里，过渡得那么顺利。
全是因为有沈砚在。
才分开一会儿，我就想他了，我不敢想象没有沈砚的日子，我该怎么过。
心不在焉地陪闲水逛了一上午，把我能想到的注意事项都交代好，又给闲水找了新的酒店，当然刷的全是沈砚的卡，我就早早地回去等沈砚了。
可是，从中午等到晚上，沈砚却一直没回来。
除了上次他回去给母亲过生日，沈砚还从来没有夜不归宿过。
给他打电话也不接。
早上，我实在担心，准备去学校看看。
还没出发，家里来了两个穿黑色西装的人。
眉心突跳，我预感到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来人说，沈砚犯了一些事，他们现在来请我去协助调查一些情况。
沈砚能犯什么事？
他堂堂清华毕业，国际顶尖学校进修，他还需要犯什么事？！
他那么清高、自爱，又怎么可能会犯事？！
我与来人争辩。
他们说，我说的这些没用，沈砚被人举报了，举报的人很有权势，学校也没办法。
我跟着来人进了学校一栋大楼。
路过一个房间时，我一眼看到沈砚。
他眼底乌青，下巴上冒出了胡茬，一看就是彻夜未眠，脊背却依旧挺得直直的。
我心疼地跑过去抱住他。
「沈砚，你怎么了沈砚？」
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沈砚用手指揩去我的泪水，轻轻地抚着我的脸：「别哭，很快就好了。」
「发生了什么事啊？」我哭着问。
他惨淡一笑：「他们诬陷我诱逼女学生。」
「你诱逼谁了？」我哽咽地问。
「他们说我诱逼你，可不可笑？」沈砚无奈地笑了。
「咱们两个是自由恋爱！」我义正词严地说，「他们这是陷害！」
「我们小胡丽都懂自由恋爱了，真棒！」沈砚摸了摸我的发顶，「所以别担心，很快就能查清楚的。」
这时，带我来的西装男上前：「你们两个不能交谈。胡小姐，请跟我去别的房间。」
沈砚放开我，宽慰地朝我笑：「去吧。」
我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他。
却没想到，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沈砚。
14
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我们的预期。
我以为，我向他们说明，我跟沈砚是两情相悦地在一起，对沈砚的诬陷就能自动解除。
哪想到，他们要我的身份信息。
姓名、年龄、身份证号、家庭住址……
我说我叫胡丽，我住在沈砚家。
他们说，要我原本的家庭住址。
我答不上来。
有个看着很和蔼的阿姨问我：「你不记得自己从哪里来的吗？」
我记得啊！可我不能说。
所以我只能回答：「不记得了。」
「沈砚是不是给你吃过什么特殊的药物呢？」她又循循善诱。
「没有！」我毫不犹豫地否认。
「那你怎么不记得自己从哪里来的呢？是沈砚不让你说的吗？」
「不是！我就是不记得了！」我朝她喊。
阿姨叹了口气：「原本我们想在学校内部帮沈砚洗刷冤屈，可是现在，情况超出了我们的能力范围。」
当天，沈砚被以「诱拐妇女」的嫌疑移交公安部门。
不论我怎么哭喊，那些人却像听不懂一样，只说会保护我，让我不要害怕。
我怎么能不害怕？
唯一能保护我的沈砚被你们带走了！
他们采集了我的血样与指纹，依旧查不出我的身份。
除了接受传唤，我只能躲在沈砚家里以泪洗面。
沈砚妈妈来了，她一下子老了好多。
她哀求我：「胡丽，告诉她们你的真实身份好不好？阿姨求你了！你再不说，沈砚这辈子就毁了啊！」
「我听说过疑罪从无，他们没法证明沈砚犯罪，会把他放回来的。」我安慰阿姨，也安慰自己。
「可是人言可畏！如果不能彻彻底底地洗清，他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对不起阿姨，可是我不能说啊！」
阿姨伤心地摇头：「枉沈砚对你那么好，你却眼睁睁地看着他受罪！沈砚的大好前程，全被你这不明来历的女人毁了！」
我心痛到不能呼吸。
江楠来了，她说要跟我单独谈谈。
我关上房门，刚转过头来，她就给了我一巴掌。
我感觉不到疼痛：「多打几下吧！」
她冷笑：「你以为多打几下，就能洗脱你的责任吗？你知不知道，沈砚打小的梦想就是当一名老师！可是你抹黑了他的履历！」
「我真的不想这样！」我抱着膝盖哭。
「就因为你这红颜祸水！司徒晟嫉恨沈砚，才会不择手段诬陷他！」江楠恨恨地说。
「司徒晟吗？是他做的？我去求他放过沈砚！」我着急忙慌地起身，差点儿跌到地上。
「你以为他会放过沈砚？他这次是一定要置沈砚于死地！他父亲很有权势，所以学校才会这么重视这件事。如今你身份不明，他父亲施压，一定要彻查，目的就是不想让沈砚翻身！」
「那怎么办？江楠姐姐，求你救救沈砚吧！让我做什么都行！」我抓着江楠的手，就像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
沈砚，是天上皎洁的月亮，是山间潺潺的溪流，是光风霁月，他不能蒙尘！
江楠掰开我的手：「我可以帮他，我父亲在司法系统，我可以央求他给你制造一个身份。但是，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我迫不及待地问。
「你要永远从沈砚面前消失。」
许是用了一秒，许是一分钟，但这短暂的时间里，我似是耗尽了一生的力气。
「我答应你。
「只要能还沈砚清白，我愿意永远离开……
「麻烦告诉沈砚，我跟闲水回去了。」
15
五年后。
N 大校园里有位高冷的高数老师，叫沈砚。
课讲得一流，人品也是一流。
却向来不近女色，三十出头的年纪，虽是一表人才，却未婚，也没有女朋友。
据说以前受过情伤，再不愿动情。
别的高数老师把学生讲晕了，他却每每叫人醍醐灌顶。
因此，每年开学，学生为了抢他的课，凌晨去机房排队选课。
选不上的，就旁听。
偌大的阶梯教室里，人乌泱乌泱的。
下课后，有漂亮女生大着胆子上前问问题，借以套近乎。
沈老师抬眼一看，声音清冷：「如果这么简单的问题还要问，你大概不适合上我的课。」
女生红着脸跑开，沈老师不为所动。
男助教上前帮沈砚收拾教案。
沈砚随口一问：「今天下了课，怎么这么多同学还不走？」
往常一下课，教室里只会有零星几个学生待在这里上自习，今天大多数学生却都没走。
助教老实回答：「好像这个教室，下节课上线性代数。」
沈砚唇角轻勾：「线性代数，也这么受学生喜欢了？」
N 大学风这么好了吗？
「听说，教线代的女老师，特别漂亮，不是一般漂亮！」男助教咧嘴笑，眼睛都眯起来。
呵，果然！这么肤浅！
兴是感受到沈砚目光的不屑，助教又说：「当然，课讲得也好！说是刚从国外召回的青年人才。」
沈砚对此不感兴趣，拿着教案向外走。
刚走到门口，就跟走廊里一位脚步匆匆的女老师撞满怀。
女老师手里的线代教案撒了一地，惊慌失措中搂住沈砚的腰身。
可是明明已经站稳，她却不撒手，还将脸埋进沈砚胸前，在他怀里嗅来嗅去。
沈砚皱眉，他不喜欢跟人肢体接触，扒着女老师的手要推开她，语气不善：「闻够了吗？」
「嘻嘻，没闻够的话，还可以接着闻吗？」女老师问。
「不……」沈砚身体蓦地僵住。
曾几何时，有个女孩也这么在他怀里嗅来嗅去，也这么问他。
眼睛霎时潮湿。
沈砚害怕自己听错了，眼睛紧紧地锁着在他怀里乱动的小脑袋。
女老师抬起头，笑得娇俏。
「沈老师，小狐狸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