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42】
回到家，姜柔给李浔发了一条微信。
「有空给我回个电话，我有事跟你说。」
发完微信，她盯着一叠信发呆。
她发誓，她不是故意要窥探，但她忍不住去看那些地址到底是寄往哪些地方。
然后她发现左右的信送往的地址竟然都是这个小镇？
难道……是寄给他喜欢的人的？
他喜欢的那个女孩也在这个小镇？
隔这么近，不表白，写信？这种事也只有李浔干得出来。
所以李浔搬来这个小镇也是为了那个女孩？
气……
姜柔的心一下子又跌倒谷底。
她开始有气无力的查着那个地址，发现信上的地址在地图上根本找不到。
难怪全部被退了回来。
他怎么会犯那样的错误？
姜柔想不通，又继续找，发现，他的门牌号错了，必如这个街区 A 区全是单数号，他地址全写的 A 区 122、124……这种双号，而 B 区全是双数号，他又写的全是，121、123 这样的单书号。
他搞错 AB 区域了？
姜柔怎么想怎么不对。
就算是搞错了，他喜欢的人还能遍布整个街区？他是有那么多喜欢的人，还是喜欢的人拥有无数套房？
解释不通啊。
姜柔觉得自己陷入了死胡同，怎么都想不通。
她很纠结，很苦恼，烦躁得快要疯掉。
「姜柔，你今天，不会没吃晚饭吧。」妈妈回来第一眼看见她我在沙发里抱着电脑发呆，厨房里东西都还在原位，她就知道她又没吃饭。
「我都说了，走之前给她做好，她哪里会自己做。」爸爸说完，放下公文包，换了拖着，穿上围裙就往厨房走。
不一会，厨房里就传来了菜香味。
而此刻的姜柔就像病了，也不说话，就神情颓然地盯着手机发呆。
「吃饭了。」不一会，爸爸就将做好的饭菜端到了餐桌，见她还在沙发不动，脱了围裙就就过去看她。
「怎么了？遇上什么问题了？」爸爸坐在旁边，拿起遥控给她换了一个偶像剧频道。
「没什么」姜柔耷拉着脸，「爸，你说为什么有人会把寄信的地址弄错，还弄错很多封？」
「信？」爸爸极有耐心地看着她，「弄错一封可能是失误，弄错很多封，那就不是弄错，而是故意为之了。」
「啊？他为什么要故意写错？」姜柔更懵逼了。
她浩没想到过故意弄错这一点。
「这个，也许别人本来就不想那些信寄到某个人手里。」爸爸温柔地看着姜柔。
爸爸是过来人，一看女儿神情，这口中的别人怕不是一般的人。
姜柔谈恋爱的事，他们从来没有过问过，她虽然 27 了，父母的态度一直是放任，她高兴就好。
想要什么时候谈，和什么样的人谈，或者一辈子不嫁人，他们也是接受的。
在印象中，女儿还没有像今天如此苦恼过。
除了高中离开江城，刚到美国那会，她每天都有些愁眉不展，还没有这样过。
那个时候，父母以为她只是舍不得同学，舍不得江城。
「为什么不寄？写了还不寄，为什么要写。」姜柔就是很不明白。
「因为胆子小呗。」姜柔妈妈下楼就听见父女两讨论的话题，漫不经心地插了一句，「当年你爸想送玫瑰花给我，因为胆子小，玫瑰花都变成玫瑰花标本了，还没送出来。」
姜柔第一次听这事，惊呆了，看了看老妈，又看看沉默不语的老爸，没忍住–
嗤……
笑出了声。
爸爸表情有些不自然，清了清嗓子，「别听你妈妈说，我哪是胆子小，当时追求你妈妈的那么多，我只是不确定她是不是对我也有那意思。」
「你都不送出来，你怎么知道我对你没意思？」姜柔妈妈又忍不住顶了一句。
「对呀，老爸，为什么不送？」姜柔问。
「咳……当年我去送的时候，正好碰见有一个男生跟你妈妈表白，我看你妈妈笑的那样甜，我怎么好去拆散别人。」老爸说完没好气盯了老妈一眼。
「还有这回事？」老妈都觉得好笑，「我笑就是接受别人了？你傻不傻？别人送花我不笑，我还哭不成……」
「可是……你明明还被他拉了手。」
「我当时要摔倒了，他扶我一下，诶，你要不要这么计较？」
……
姜柔，「？」
怎么感觉自己被摁住塞了一把狗粮？
她一个单身狗，还在为恋爱的事苦恼的时候，就这么被眼前两个自己的最亲的人刺激，她做错了什么？
她抱着电脑，哭唧唧的退出群聊，往楼上走去。
走到楼上，她看了看手机，怎么李浔还没给自己回电话？
心中的疑惑得不到解答就像是一团棉花堵在喉咙，上不去下不来。
她只好无所事事的打开电脑，将李浔的信件地址，AB 区域换过来，然后全在地图上标记。
姜柔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疯了，觊觎李浔写的信，有贼心没贼胆，又不敢直接打开看，就这么拿着地址研究过来研究过去。
等她慢慢地标记接近尾声，她刚喝的一口咖啡突然一下子喷出来—
她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所有的标记都显示在姜柔的房子周围，到最后直接连成了一个闭合的，桃心！！！
她懵了。
是巧合，还是故意而为之？
即使她拼命劝自己理智一点，自己还是忍不住，整个大脑都兴奋到了极致，身体也感觉飘了起来。
她终于明白了，许晚说得，脑子里如烟花一般炸开的感觉。
她眼眶忽然就湿润了。
原来，他一直暗恋的人，是自己。
她从座位上起来，猛地一头扎进被子里，一边滚动，一边激动地锤床。
这一刻，心地所有的郁闷纠结，全都涌出来，委屈极了，又开心极了。
正在这时候，电话响了。
姜柔愣了一秒，脑海里闪过李浔的名字，快速爬起来接电话。
看到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她的心里就像是抹了蜜。
「喂～」一开口，要命，自己的声音，怎么这么娇羞？
她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李浔。」
豁……
没救了……自己声音彻底变得温柔了，她放弃挣扎了。
「怎么了？」李浔被她突然的温柔惊到。
给病人看完病，拿起手机发现她的未接电话，还有微信，他的心都揪到了一起。
听到她的声音，他安心下来。
「没怎么，李浔……」姜柔想问他信得事，可是话到了嘴边，自己竟然不好意思了。
该怎么问？你是不是跟我写过信？你是不是故意把地址写错？你是不是喜欢我？
毕竟自己得出他喜欢自己这个结论才几分钟，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胡思乱想。
而且就算，他以前真的喜欢自己，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喜欢吗？
从他平时对自己的态度真的看不出来喜欢。
「嗯。」李浔刚治疗完最后一个病人，此刻正躺坐在休息的沙发的上，因为疲惫，他声音有些有气无力，却是尽显温柔。
姜柔舔了舔嘴唇，想试探他一下，「李浔，我最近收到一封信。」
李浔大脑有些放空，随口一问，「什么信？」
「还没打开，不过我感觉是寄错了，A 区 122 号，我住的 A 区根本没有双数号啊，奇……怪。」姜柔故意把最后两个字拖得老长。
李浔听到她的话整个人一个激灵，他从躺的姿势变成正襟危坐，缓了几秒，才尽量平静地说，「寄错了，别人的信，还是最好别看。」
姜柔听他这样说只想笑，她想继续逗他，「你知道我这人没什么道德。」
「你……」李浔无奈叹了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想看就看吧。」
「啊……李医生你不坚守原则啦，你这样会让我误会耶。」姜柔忍住笑。
「误会什么。」李浔闷着声。
「为我放弃原则，就是纵容。」姜柔顿了一下，「你是不是喜欢我？」
你是不是喜欢我？
李浔抿住唇，并没有回答她。
虽然知道她只是开玩笑，他的心也跳得好快。
是不是喜欢她，她不是知道。
被爱的人才有恃无恐，因为知道，所以她才离自己忽远忽近，那么肆无忌惮招惹自己，自己被她撩拨得心绪不宁，她却能全身而退，自己却没有半点办法。
姜柔等了好久也没等到答案，心里犹如小鹿乱撞，难受。
「不是吧，开个玩笑，你就消失了？」姜柔怕他不好回答，找个台阶缓和下气氛。
果然，她又是开玩笑。
他分不清，干脆所有她说得都当真。
每次自己都被伤到体无完肤。
「挂了。」李浔闷闷的叹了一口气，毫不犹豫挂了电话。
这下轮到姜柔傻逼了。
怎么突然生气了，还挂电话？
刚才的喜悦瞬间没了，剩下的唯有暴躁。
她整个人又倒回被子里。
为什么？
为什么啊？
想了半天也没想通，干脆下楼吃饭。
–
「我谈恋爱了。」吃饭的时候姜柔突然大声宣布，把姜爸爸姜妈妈都弄得一愣一愣的。
「但我好像又失恋了，我不确定他还喜欢我。」姜柔又哭丧着脸说。
「你谈恋爱了？」下楼的妈妈走到餐桌前坐下，「还是单相思？」
「你不知道他喜不喜欢你？」爸爸觉得纳闷，这算哪门子恋爱，难道是暗恋？
「他以前好像是喜欢我的，现在……要是我说，我自己也都不确定自己喜不喜欢他，您信吗？」姜柔苦恼的原因之一也有这个。
她高中那会追着他纯属瞎闹，以为他给自己写了情书，小小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天天追着他承认，现在想来真够幼稚的。
七年后再次相遇，她对他也只有高中的印象。
接触也不过几个月，要说她喜不喜欢他，她自己还真不知道。
偶尔跟他靠的太近她会有些紧张。
但她不知道是因为怕他，还是喜欢他。
今天看了他对自己的心意，自己确实感动的不行，可是这到底是感动这个故事，还是自己心里真的有他？
她分不清。
「那没弄清楚之前还是不要去找别人，待会大家都弄得尴尬。」爸爸认真地说，想了想又说，」女孩子还是要矜持些。」
「你少用你那套误导你女儿。」妈妈瞪了爸爸一眼，「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喜不喜欢见一面，当面确定不就好了，喜欢一个人待在一起那种愉悦的心情是不会骗人的，他在美国吗？」
「不，他在江城。」当面确认？
姜柔想了下当面问他这些问题，突然觉得好慌。
「那你就回去，和他当面确认，这样一个在这里瞎猜是没用的。还有如果你不喜欢那个男孩就不要伤害他，如果喜欢就更不要伤害他。」
「当面确认？那姜柔还得回江城？」在饭桌旁的爸爸疑惑地问。
「对，你赶快买机票。」妈妈直接催她买机票了。
「姜柔不在这跟我们一起过年了？」爸爸稍稍有些抗议。
「她陪着我们两个干吗，她有自己的事，我们还能陪她一辈子不成？」妈妈说着摸出手机给姜柔看票，「妈妈给你定，你尽早回去」
「不是，妈，也没那么急吧」姜柔看着老妈的动作一愣一愣的。
老妈的雷厉风行还真是名不虚传。
「你都说伤了别人的心了，你还不回去弥补，有的时候你以为某件事还在等你，说不定某一刻就失去了，你听妈妈的不管结果如何，要抓住时机。」
「你别听你爸的，按照你爸那性子，如果不是你妈我找你爸当面对质，还能有你？」妈妈说完没好气地看了一眼爸爸。
「你别把表白说的像抢劫。」爸爸不满的抱怨了一句。
嗤～
姜柔忍不住笑出声。
姜柔爸爸性格内向，当年也是喜欢姜柔妈妈很多年，迟迟不动手追，只知道暗地里对她好。
姜柔妈妈其实也对他有些意思，奈何他迟迟不行动，后来是她忍无可忍主动跑去逼问他，他才承认是喜欢她。
若是没有姜柔妈妈这种行动派，这段良缘也就错过了。
姜柔虽然对妈妈的事迹略有耳闻，但不知道竟然是老妈主动给爸爸表白的。
这大胆的作风，着实让人佩服。
！！！
想到李浔，她又沉默了……
他还在等她吗？他还会等她吗？
老妈的话让她豁然开朗。
老妈说的对，她得立刻回江城，回去跟他确认，要不然夜长梦多。
爸爸看两母女在那激情研究回国的机票忍不住喃喃道，「又把自己追人的一套传给女儿，还真是会祸害人。」
说着说着自己就笑了。
【43】
李浔的医院里最近有两个爆炸性新闻。
「李浔泡了自己老师的相亲对象。」
「李浔被一个 30 岁的贵妇包养。」
第一个传闻闹得沸沸扬扬，传播速度之快，范围之广都得益于宋至那张大嘴巴。
在医院里逢人便说自己师母是个大美人。
面对医院同事的询问，李浔没有反驳，也就被当作了默认。
就是在面对梁丞的时候，他会有些尴尬。
梁丞毕竟是他老师，他刚来那会一直跟着梁丞学到了很多东西，他又一直把自己当成得意门生，外界传的是感情很好的两人因为一个病人搞得很不愉快，大家都在替他两觉得不值。
李浔也思考过这件事，抱歉有，但没有愧疚，感情的事，也不是他能控制，即使他能控制，他还是遵循内心。
面对各种版本的传闻他只是充耳不闻，依旧是认真工作，按时上下班。
当别人问他上次旅游早晨从姜柔房间出来的事，还有后来不跟着医院里的团建队伍反而留在香格里拉和姜柔待一起的事他也不做解释，只是无奈笑笑。
面对流言蜚语，他向来不想去解释。
但是，他欠梁丞一个说明。
两个人在处理同一个病人时，李浔先开了口。
「梁老师」
「嗯」
「他们说的，有一部分是真的」
「哦？哪一部分？」
「我喜欢姜柔。」
……
梁丞手上的动作顿住了。
「你个臭小子。」他有点被李浔气到，他没想到这臭小子如此直接。
「什么时候？为什么非得是她？你不知道她在和我相亲？你看外面都传成什么样了？」梁丞继续手上的动作，有些气到语塞。
一想到，自己那天晚上喝醉了跟姜柔表白，结果，这臭小子倒好，直接就在姜柔房间，还目睹整个表白过程，他能不气吗？
气到吐血了。
他上次就觉得李浔这个人见到姜柔就怪怪的，结果还有这种心思在里面。
老师的技术学到家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就开始抢老师的女朋友了还？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是她。」李浔低声带着无奈。
「你什么意思啊！」在梁丞看来，他就是欠揍，怎么还好像挺委屈？
「她没告诉你吗？我和她高中就认识了，7 年了。」
「7 年？」
靠！梁丞暗骂一声，他真不知道。
那么之前的两人别别扭扭的种种算是说得通了。
此刻他晕了，他竟不知道到底李浔是那个破坏他两感情的人，还是自己是那个破坏者。
「接下来的，你来处理吧」梁丞完成了自己的最后一个步骤开始坐在旁边观看，「你让我缓缓。」
「好。」李浔又开始认真地给病人处理。
梁丞坐在那，看着李浔那心无旁骛认真的模样就觉得这小子真心态稳得变态。
突然往旁边一望，就看见了刚才小护士讨论的一个坐在外面凳子上的三十多岁的女人。
那个传闻中包养李浔的小富婆。
「喂，外面那个又是怎么回事？」他问。
「……」李浔停下动作，往外面看了一眼，皱起眉头，有些不高兴，「一个我不认识的人。」
「不认识都守了你一周了，虽说你的私生活我也管不着，可这女的守了一周了，医院里都传的沸沸扬扬的，这样对你影响不好。」
「好。我会处理好。」
……
下班的时候，李浔收拾完，终于来到她面前。
「走吧。」
「……」唐瑶瑶站起来，有些惊喜，「你答应了？」
「以后别来医院找我了。」李浔说完走向电梯。
「行！」她急忙跟上去，拿出手机，迫不及待发了个 ok 的微信出去。
「在哪里吃饭？」李浔手放在方向盘上，问她。
「家里。」她脸上堆满笑容，「年夜饭那肯定得在家里吃，没事你就往前开，我给你指路。」
「……」李浔手轻轻地带动方向盘，车子开始往别墅区奔驰而去。
爸爸这个新女朋友还不知道李浔已经去过那个别墅好几次，还当他是第一次去。
一路上他都不说话。
就她在旁边说个不停，各种对他的关心，好奇，他只是偶尔礼貌的嗯一声。
他能对她说什么？
一个比自己都大不了多少的姐姐当了爸爸的女朋友。
这一个还行，比前面几任看起来要顺眼一些，主要是喜欢笑，话多不至于冷场。
7 年了，他不是第一次踏进爸爸这个新家，但在这里过年是第一次。
他走进别墅，换鞋的时候注意到墙上的情侣照，顿了一下。
照片里的人和他上一次来见到的不一样，也和他上上次来见到的不一样。
他不禁自嘲，爸爸住在这江城最豪华的别墅区，养着他的金丝雀，而他的金丝雀岁岁年年都不同。
他叹了一口气，朝屋里走。
李浔爸爸是个成功的企业家，他很忙，印象中小时候大多数时间他都是在报纸或者新闻上见到自己的爸爸。
别的小孩总是调侃他，「李浔，看，这是你爸爸。」
「你爸爸真厉害，太羡慕你有这样的爸爸。」
「如果我爸爸能上电视，我做梦都要笑醒了。」
……
面对大家的夸奖，他内心矛盾而复杂。
他们不知道的是，他已经好几个月没见过爸爸。
可笑吗？
他宁愿在现实中见到活生生的爸爸，而不是活在报纸上，新闻里的爸爸。
就是这样一个光鲜亮丽的成功人士，私下里却偏爱年轻女孩，网红脸，妈妈因此与爸爸矛盾不断，最后各玩各的，直到李浔高中，两人撕破脸，选择离婚。
李浔不想回忆往事，但往事又无时无刻不刻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进门后，李浔爸爸笑着问他近况，问他有女朋友了没，工作顺利吗？
「你如果牙医做得不开心就别做了，我的公司还没人来管理，你说你一头脑热做什么牙医？」
「牙医就挺好。」李浔淡默地笑笑。
爸爸老了好多。
也许是应酬过多，他的肚子都大了好几圈，脸上也增添了许多岁月的痕迹。
竟然开始在鬓角的地方有了几根白发。
他印象中他还是意气风发的企业家，他正值壮年，有些理想和报复，在商界叱咤风云。
可是他怎么一下子就老了，他有些始料未及。
其实也不是突然，时间竟过了七年之久。
这还是自从父母离婚后他第一次在爸爸过年。
两人在书房聊了聊小时候的趣事，聊了聊未来的打算，唐瑶瑶就来叫他两下去吃饭了。
晚餐准备得很丰盛。
爸爸的这个女朋友看起来总算是不坏。
看得出来，把爸爸照顾的挺好，至少，在餐桌上，她一直给李浔夹菜，又一直给爸爸夹菜。
她车上话挺多的，在饭桌上却是倾听者，听着两父子交谈，很少插话，只是附和着笑笑，偶尔说一两句活跃气氛。
李浔心突然就放下了，他们两很合得来，爸爸也算是用金钱也好，地位也好，换来了一个白头偕老的人。
如果没有饭局上的一个小插曲，李浔会觉得这是一顿算得上完整的年夜饭。
那个插曲是，唐瑶瑶怀孕了，孕吐了。
李浔看着爸爸那喜笑颜开的模样，那惊慌失措的样子，像是第一次当父亲的模样，他不得不承认，他笑不出来了。
他明白，爸爸也有了自己的生活，七年了，没有人应该在原地踏步。
唐瑶瑶怀孕了，他应该替爸爸高兴。
可是抱歉，他高兴不起来。
说他自私也好，度量小也好，他就是内心苦涩，从那一刻开始没了好脸色。
一顿饭吃到最后难以下咽，索然无味。
饭后，他匆匆与爸爸告别，爸爸也根本顾不上他，立马请了家庭医生来给唐瑶瑶看，看她为什么吐的这么厉害。
医生来得很快，快得难以想象。
他只是在离开前听到医生说了一句，一般这种吐的厉害的，都是儿子。
房间里升起一片暗喜的情绪。
儿子？
李浔坐在车上，久久的没有发动车子。
内心的苦涩难以消化。
果然，他还是没法做到祝福，祝福爸爸喜得贵子。
回去的路上，他无心看风景。
这沿途的风景太烂了。
【44】
第二天，医院又有了更劲爆的传闻。
继被富婆包养后，李医生又爆出有一对双胞胎孩子。
「最近李医生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平时看他不近女色，怎么私生活那么混乱。」
「是啊，天啦，他竟然喜欢美少妇。」
「门口坐凳子上那对孩子又是怎么回事，第三天了。」
「还能怎么样，多半是惹下情人债，孩子都找上门了」
「完全看不出来啊，你别说那对女孩和李医生还有些像，不用验 DNA 了」
……
李浔的传闻简直承包了这个医院护士们一个月的八卦爆点。
「刘雯姐，那俩孩子怎么办？」
宋至看到一堆护士围在一起，八卦的凑到刘雯身边，与此同时他朝门外看了一眼，俩孩子还在凳子上写作业，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不会吧，他才知道李老师和师母在一起了，这么快……孩子都有了？
不对啊，这孩子看起来都上小学了，李老师不会真的像传闻那样背着师母在外面和别人有了孩子吧。
震惊三观！
刘雯也望了望屋外，又偷偷瞟了一眼李浔，压低声音，「哎呀，小声点！」
不知道何时李浔路过护士站，甩下冷冰冰的一句话。
「不用管。」
他嘴上说着不用管，眼睛还是时不时瞟了瞟外面。
刘雯和一群护士赶紧住了嘴，立马散开，假装工作。
「这样……不太，不太好吧？」宋至还想说点什么，却被刘雯一个眼神打住。
「你知道鹦鹉怎么死的吗？」刘雯没好气看他一眼。
「啊？怎么死的？」
「话多。」刘雯说完拿着病历本走了。
宋至也不敢再问，只是神情怪异地看着李浔，然后揣着八卦的心去做别的事了。
但一边做事，一边还用余光去瞟外面。
下班后，刘雯和宋至，李浔三人一道走。
刚出门，两个小女孩就高兴地冲了过来，一人抱住一条李浔的腿。
刘雯吓得躲开。
宋至立马接住刘雯，却被刘雯打开手。
这什么情况？
宋至都有些看不下去，「李老师，这……这孩子是无辜的，你还是带她们回去吧。」
「？」李浔皱了皱眉头，想要掰开小女孩的手，小女孩却是铁了心不放。
「李老师……男人得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这不是你教我的吗？」
不能这么绝情。
心想这李老师也太狠了吧。
「？」李浔看他的目光有些深沉。
结果话还没说完，她就听见两个小女孩委屈巴巴地叫了一声。
「哥哥」
「哥哥」
……
宋至傻眼了。
「哥哥？」刘雯重复一遍，看看小女孩又看看李浔。
不是爸爸吗？怎么又变哥哥了？
「对呀，美女姐姐，你是我哥哥女朋友吗？」其中一个小女孩眨巴着眼睛，看着刘雯，刘雯一下子羞红了脸。
「别乱说。」李浔低声警告小女孩。
「小朋友，你看这里两个哥哥，你怎么就说这个姐姐是你李浔哥哥的女朋友，就可以是我的吗？」宋至一下子冲到前面。
其中一个小女孩嫌弃地看了宋至一眼，
「你没我哥哥帅。」
？？？
宋至心梗了。
「她不是，那哥哥你女朋友呢？」另一个小女孩又问。
「小孩子，别管」李浔有些无奈。
「李……李医生，这两个都是你妹妹？我们都没听说过，大家还以为，是你……」
刘雯尴尬地笑笑。
「以为是什么？」李浔问她。
刘雯一时间语塞，心里后悔这几天跟小姐妹背后的那些讨论了。
只好尴尬的，夸两个小朋友「你妹妹长得真可爱。」
「谢谢美女姐姐！」
「谢谢美女姐姐！」
两个小女孩又异口同声，朝着刘雯笑得灿烂。
「你们两个先下班吧。」李浔有些无奈。
「好。」刘雯也不愿在这尴尬的地那你久留，毕竟心虚。
「小妹妹，你长大了就知道，哥哥这样的帅着呢！」宋至还在纠结小朋友的话，无语的撩了撩头发。
「走了。」刘雯一把拉住他衣袖就想让他快点走，别丢脸。
宋至脸上立马绽开笑容，嬉皮笑脸地被她牵着走，一边走一边说，「雯雯姐姐，你拉人家的手，你什么意思……」
话还没说完，刘雯就甩掉了他的手。
吼！
宋至赶紧追上去……
目送两人走后，李浔将两个小女孩带回了科室，让她们坐好，然后开始打电话。
「别让她们来了。」
「那你要过来吃年夜饭了？」
「我去干吗？」
「你就不来看看你妈？七年了，七年了你还不肯原谅妈妈？」
「……我说了，我没有怪你。」李浔站在窗前有些无奈。
「你还说没有怪我，从那以后你就没来妈妈这过一次年，你前几天都去了你爸爸那，你就不愿来我这，当年离婚你爸爸为了和我抢你不择手段的，逼我，他手段恶劣，你选择原谅你爸爸也不原谅妈妈吗？」
「……」李浔揉了揉太阳穴，想到那些事只觉得头疼。
当年父母离婚，爸爸为了在法庭上夺得抚养权，派人偷拍了妈妈出轨的证据，妈妈和那个男人的照片就那么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们都为了争夺他，制造有利于自己的证据，自己打败对方的证据。
照片，开房记录，转账记录，注册公司的记录。
两个都很厉害的商业能手，在离婚这件事上谁也不愿服输，你打我一拳，我踢你一脚，谁也别想全身而退。
而他呢？他又算是什么？
为什么要把对方的那些不堪，那些会伤害他的证据一遍又一遍地展现在他面前？
他们的利益争夺犹如商业谈判，他当时的崩溃，又有何人能懂？
他真的到最后成了这个样子都不知道应该去恨谁，那一阵他每天都是自我否定，觉得自己的出生就是个错误，所以很自闭，很讨厌自己。
当时遇到姜柔，她每天追着自己跑，别人都说她喜欢他，他是不相信的，他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有人喜欢？
连他自己都不喜欢自己啊，所以有谁会真心喜欢？
想到这，他心有点痛，回忆或许不堪。
「我明天去你那吧，你先派人把你女儿接回去。」他还是选择妥协。
如果这是证明他已经原谅了妈妈的方式，他就去一次，如果这样能让她感觉好受些……
「今天就来啊，把你妹妹带回来。」妈妈有些激动，儿子终于松口要回家过年了，趁热打铁，让他没有反悔的机会。
「今天……」李浔有些犹豫，因为今天，他还有点事。
他已经很久没跟她联系了，虽然只不过就一周的时间，他也觉得过了好久。
他这一周刻意不去联系她，想让自己安静下来思考他与姜柔的这段关系。
到底是往前走，还是原地踏步？
结果，他不联系她，她就真的也不联系自己了……
他有些想她了。
「今天你有事？有什么事比跟妈妈吃饭还重要？就今天啊，我让阿姨去准备，7 点前能到吧。」
「行吧。」李浔觉得妈妈一旦决定了的事就不会改变，他也懒得去跟她辩论。
……
和爸爸的豪华大别墅不同，妈妈的家住在一个古色古香的四合院。
妈妈还是个能干的女人，把家里布置的很有烟火气息，很温暖很温馨。
李浔踏进这里记忆仿佛一下子回到他小时候，那个时候爸爸妈妈还只是普通的员工，算不上大富大贵，两个人一打拼。
那时候住的是一个普通小区，四室一厅。
妈妈总在阳台养很多花，爸爸总喜欢在书房看书，而他总窝在自己的小房间玩玩具，看童话书。
那时候他只知道家里不缺钱，但父母都还挺节约，比如他想要一个贵一点的玩具，妈妈总是约定一个月只能买一个，而爸爸总是将工资攒起来偷偷给他买。
被妈妈发现后，爸爸总是笑着被妈妈数落一番。
他的快乐从什么时候消失了？
大概是爸爸妈妈创业成功，拥有了自己的第一家公司，那个时候爸爸开始没日没夜的应酬，再后来妈妈也开始没日没夜的应酬。
再后来，家里照顾他的人换成了保姆。
父母回来时讨论的也是工作，两人总是将工作的情绪带回家，炒个没完。
后来又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吵了？
大概是爸爸妈妈都各自拥有了自己的公司的时候，两人回家就开始沉默，然后每一次出现在新闻报纸上两个人却又是一副如胶似漆的模样。
不得不说他们演技真好。
「妈妈，哥哥为什么不住我们家？」
小女孩的声音打断李浔的思绪，他夹了一点菜，胡乱地吃着。
「哥哥长大了，有自己的家了啊。」妈妈打着圆场，缓解尴尬。
「我们都和爸爸妈妈一起住，那哥哥的爸爸妈妈呢？」
！！！
真是童言无忌。
这对 5 岁的双胞胎妹妹还真是句句见血。
李浔僵住了，脸色惨白。
妈妈和叔叔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小孩子哪里那么多问题，让哥哥好好吃饭。」叔叔责备着自己女儿。
「李浔……」妈妈心里也有些不好受，她试探着问，「你现在一个人，爷爷走了，也没个人照顾你，你搬来跟妈妈住好不好？」
李浔，愣住了，心情有些差。
「不用，我习惯一个人。」
「哥哥，你一个人住不会怕黑吗？」
「对呀，我听同学说，晚上都有鬼」
「吓死了，我们每晚都吓得抱着睡」
「对……」
两个小女孩小三对这个哥哥充满好奇，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你们哥哥，长大了，长大了就不怕了。」妈妈向小女孩解释。
「……」李浔继续默默地夹菜，吃饭，一言不发。
一顿饭吃下来，是煎熬。
他觉得自己不该来这里。
叔叔很好，对妈妈很好。
叔叔做菜，做饭，很温柔体贴，他能感觉到妈妈脸上的笑容多了很多。
以前的妈妈，在商场是是叱咤风云的商界花木兰，他见到她更多的时候是代替爸爸去各种商业谈判，她永远穿着职业装，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画着精致无比的妆容，即使给他开家长会，他妈妈往那一坐，班主任都怕他妈妈三分。
可是现在的妈妈，在家里换上了居家服，头发上还夹着着妹妹的发夹，围裙上也贴满了妹妹的公主贴纸。
她虽然容颜比年轻的时候稍微差了些，但眼角爬上的细纹都在看两个妹妹的时候变得温柔起来。
这两个妹妹是真的讨人喜欢。
他应该嫉妒她们，嫉妒她们生活得如此欢乐融融，可是他却怎么都讨厌不起来。
她们很天真，很可爱，性格也很好，活泼开朗，一看就是养的极好的无忧无虑的小公主。
都说真正幸福的女人，是卸下一切伪装，活的像孩子一样。
他想，妈妈如今从顶端跌入凡尘，应该是因为爱，因为幸福吧。
他应该为妈妈找到一个好归宿，得到幸福生活而高兴。
他也确实，很高兴。
可是，为什么，心里还是会难过？
他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爸爸妈妈离婚是对的，现在看来他们的选择没有错。
可是，到底谁错了？
他突然苦笑，到了现在他竟然不知道自己这一生，究竟应该怪谁。
「爷爷，你说，是不是错的人是我，并不是他们？」
也许，他就不应该出生。
黑夜里，他拿着一束菊花弯下腰，将它放在碑前。
他没有想到自己无处可去的时候，竟然来到了爷爷的碑前。
这个世界上曾有一个人比任何人都懂他，爱他，只是那个人他甚至没有赶上见最后一面。
爷爷在去年，突然去世了。
他当时还没毕业，还在美国上学。
他接到这个震惊的消息后将自己关了一天一夜，最后他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最爱他的人永远地离开了他。
后来毕业他就决定回江城了。永远地待在了爷爷的城市。
当初劝他离开江城的是爷爷。
「你以后的梦想是什么？」爷爷问他。爷爷看他一直心神不灵，每天像丢了魂，跟他有了一次深入的交流。
「不知道。」李浔那时的显得颓废无比。
「你没有梦想？」爷爷皱了皱眉头，「那你有没有想帮别人实现的梦想？」
「别人？」李浔想到了姜柔。
「以前经常来等你那个女孩，你喜欢她吗？」爷爷又问。
李浔有些震惊，爷爷怎么突然问这个。
「刘姨都告诉我了，你每天放学就去那个女孩家门口遛狗，这狗也是那个女孩的吧，名字也是那个女孩的名字？」爷爷笑着说。
孙子的心思他怎么不懂。
自从那个女孩出现，平时沉默寡言的孙子终于有了情绪波动，每次女孩跟着他走到门口，他虽然臭脸不耐烦，却又站在窗口悄悄看着她离开。
后来突然某天开始，孙子整个人都像丢了魂，每天遛狗，每天都去那个女孩门口转悠，当爷爷的自然是明白了他的心思。
十六七岁的年纪，正是青春萌动的年纪。
孙子有这些情绪，是好事，总比心死了，更好。
「爷爷，你怎么知道！」李浔惊讶地望着爷爷，羞红了耳朵。
「你想去找她吗？你可以想想有没有什么想和她一起去实现的梦想。」爷爷说。
那夜他想了一晚，第二天起来告诉爷爷，他想当牙医。
他说那个女孩因为保护自己摔断了牙齿，经常牙痛。
爷爷笑着说，有梦想，有目标是好事，但需要付出努力。
他记住了，从此开始认真学习。
在高三那年申请去了加州的一所医科大学。
走的时候，爷爷杵着拐杖告诉他，爷爷在江城老家等着他的好消息。
只可惜，爷爷再也没等来那个好消息，就突然离他而去。
「爷爷，我想你了。」李浔蹲下来，头轻轻倚在石碑上，就像以前倚在爷爷怀中那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浔才慢吞吞地往家里走。
「睡了吗？」他犹豫着给姜柔发了一条微信。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给她发微信。
「没睡。」那边回的很快。
「哦。」他回了一个字。
「今天过得开心吗？」她问。
李浔手指顿了一下，自己问了一句，开心吗？
他苦笑。
「还行。」
「在哪过得？」姜柔又发了一条。
李浔觉得姜柔有些热情，他内心那些抑郁因为她渐渐散去。
他正准回。微信又来了。
「吃蛋糕了吗？」
他彻底愣住了。
是震惊！
今天是 2.8，他的生日，他就是今天格外的想她，想找她。
人越是到了某些节日越是内心脆弱，所有伪装都不堪一击，他也不能免俗。
只是自己这个生日，在今天没有任何人提起。
他没想到等到现在，第一个记起来的人是她。
心中有一些情绪越发不受控制的蔓延。
「没有。」他手指有些抖。他尽量平复自己的呼吸，控制住自己想给她打电话的冲动。
突然打电话，会不会吓到她？
他眼睛一直盯着屏幕，却没等来想要的微信。
他有些失落。
正在这时，微信又来了。
「那我请你吃蛋糕啊。」
请他吃蛋糕？
他低头在思考这句话的含义。
没等他思考完，微信又来了。
「你抬头啊～」
抬头？
李浔下意识抬头，然后就看到了她。
她站在榕树下，朝他挥手，手里提着一个小蛋糕。
他心里猛地咯噔一下，世界都没了声音，只剩下她黑夜里朝自己挥的那只手。
从此，他的眼里，耳朵里，心里，只剩下她。
再也容下下任何人，任何事。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去哪里了？」姜柔朝他懒懒散散的走过来，看着他一脸沮丧的脸就忍不住抬手揉了揉他的头。
她这一揉，把他的所有抵抗都揉碎了。
「到处转转。」李浔撒了谎，表情有些不自然。
他其实离开墓地又去了姜柔家，她家没有开灯，他很失望，虽然早就知道她和外婆都去了美国，那一刻他还是好失落。
一路落寞走到这里，他没想过，她竟然在这里等自己。
你懂那种失望到极致，悲伤到极致，然后「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吗？
他现在就是。
「你不会，还没吃饭吧？」姜柔笑着问他。
「吃了。」他如实回答。「你不是，去美国了？」
其实，问出自己的疑问，他手心都在出汗。
「是啊，刚刚下飞机。」姜柔抬头瞧着他的眼睛，他应该是高兴的吧，虽然他依旧没什么表情，但她已经懂他的套路了，没拒绝，就是高兴。「因为有点事，临时决定回来了。」
李浔想问她什么事。又觉得问不出口，怕自己自作多情。
她应该不会是因为他过生日，而在过年前一天飞回江城吧。
想想也是不可能。
「你好奇我是因为什么回来？」姜柔与他并肩走着，好笑地看着他。
这人，待在自己的小空间什么都敢做，写那些信，写那些肉麻的情话，到了跟前，连看都不敢看她。
胆小鬼。
「那你是因为什么事回来？」他轻声问。
他好奇，他当然好奇，他想知道她的答案。
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笑容都牵动着他的心。
「你……没有必要知道。」姜柔故意把第一个字拖得很长，看到他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波动，她很有成就感。
「好吧。」他眼里的光突然就灭了，心情有些不爽。
「快点，待会 12 点都要过了，还没吹蜡烛。」姜柔催着他，干脆抓起他的衣袖就开走。
他明显愣了愣，定在那里看着她。
「走啊！」
姜柔觉得逗他真是太好玩了。
看他心情起起伏伏，她忍不住想多逗一会。
「怎么，要姐姐牵你？」姜柔目光落到他手指上。
他明显条件反射手往后面躲了躲。
躲什么躲？
胆子这么小？
还是不是男人？
姜柔想了下，算了，他是弟弟，还是男孩，没办法，谁让她惹上一个纯情的根本看都不敢看她的弟弟。
若是等到他主动牵自己的手，怕是要等到天荒地老了。
于是咬咬牙，一狠心，直接就用空着的手，拉住他的手。
根本不给他躲得机会。
「你……」李浔惊讶地望着她，欲言又止，说不出话。
「我什么？」姜柔凶他，「我干了什么？」
「你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李浔有些急，目光落在两人牵着的手上，明明很凶，语气却又凶不起来。
「牵一下手怎么了？牵下手又不会怀孕。我这不是为了让你走快点。」姜柔真想教训他，读书读傻了，不开窍。
「你……女孩子说这些话，也不知羞。」李浔有些无语，她怎么总是这么作风大胆？
别人的手想拉就拉？
这是走的快慢的问题吗？
她到底懂不懂，男女有别？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姜柔有点被他气笑。
她表现得还不明显吗？
他嘴角脸上都写着拒绝，可是手却一丝想抽走的意思都没有。
她就知道他还是喜欢自己的。
所以，暧昧期的相互试探这一步，她直接给掐了，按了快进。
她不想等了。
她没有他那么好的耐性。
「……」李浔低头看着她笑，笑的那样别有意思，两个人什么话都没再继续说。
只是看着对方，对方的一个眼神，仿佛这些年的分离从未有过，所有等待的委屈都烟消云散，从此世界只剩下青春的悸动。
盯到最后，他不好意思的别过头，终究是嘴角有了弧度。
「快一点。」姜柔牵着他，往他家走。
他跟在后面，看着月光下她的影子与自己影子偶尔交汇，心里便住进了一抹月光。
月光好柔，好暖，他好幸福。
回到家。
姜柔让他坐在桌边闭上眼什么都不要做，她去点蜡烛。
小姜见到两个人回来了，兴奋的觉都不睡了，急忙也跳到凳子上双手扒着桌边，盯着中间的蛋糕。
「可以了。」
李浔听到声音，睁开眼就看见一个佩奇蛋糕，蛋糕中间只点了两根蜡烛。
佩奇？
他有些哭笑不得，幼稚。
当他小孩儿呢？
「生日快乐！」
啪～
姜柔朝着他放了一管礼花。
这仪式感，有点幼稚。
但不得不说，他第一次体会到了过生日的氛围感。
「谢谢。」他望着她，一声谢谢道出他对她所有的感谢。
只是她可能不知道，他有多感谢她。
在他贫瘠的青春岁月里，温暖了他的岁月，让他燃起希望，生活突然戏剧般的脱离沼泽，开始有了盼头。
「快许愿。」姜柔提醒他。
许完愿，她又催着他吹蜡烛。
吹完蜡烛姜柔看了一下手机时间，拍了拍胸脯。
「终于是赶上了！刚刚好！」姜柔姜柔里屏幕给他看，时间刚好是，00:00。
「没赶上也没关系。」李浔笑着说，他一直不是太喜欢过生日，也没有也太在意过这个节日。
过于不过，对自己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
「你懂什么！在零点前吹蜡烛，寓意着今后一年都平平安安，多好的兆头啊。」
李浔看她认真的模样，没忍住，轻笑，「你懂可真多。」
「那当然，毕竟，姐姐比你多吃了几年饭不是。」姜柔得意地将划蛋糕的刀给他，又给他摆好了三个盘子。
小姜在一旁看着还有自己的盘子，开心的两眼放光。
李浔将一块不太大的蛋糕切到盘子里，小姜立马兴奋的手脚并用就要过来抢。
李浔却拍了一下它的爪子，盯了它一眼，「别闹。」
说完，把那块蛋糕递给了姜柔。
姜柔接过蛋糕，本来想说，吃不了那么多，晚上吃奶油长胖！
可是下一秒，她又开始甜蜜蜜的开吃了。
因为那块蛋糕上有一个桃心巧克力，也是整个蛋糕唯一的桃心。
这弟弟，挺会啊～
姜柔觉得自己这个老阿姨的心都甜到了心底。
别看李浔整天板着个脸，其实私下可会了，又是写信，又是画画，还偷偷跑去她住的地方隔得那么近……
「有酒吗？」姜柔突然问。
她觉得需要活跃下气氛，至少要把弟弟灌醉他才能这下伪装，来个真情表露啥的。
她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有」李浔皱了皱眉头，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在哪？我去拿？」她问。
「在冰箱。」
「等我！」姜柔起身去了厨房。
看着她的背影，他内心有说不出的感受。
心跳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