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高考结束后，他们都认为我是抄袭。
我的小混混男朋友下了直升机，一脸鄙夷看向众人：「我女朋友全市高考状元，抄谁？」
1
我……张艾如是同城一中的笑柄。
因为我有个指腹为婚的对象。
他叫孟启森，校草+学霸，俊逸清冷、天赋异禀，不论是物理竞赛还是英语演讲，轻轻松松就能拿个第一。
他的脑残后宫粉从校内弥漫到了校外。
我单薄瘦弱，面容普通，所以大家觉得我德不配位。
而且不知从哪里打探到我爷爷救了孟启森的爷爷，所以他不幸羊入虎口的事。
三年高中，我被群嘲了两年半……剩下的半年打架战败休学中。
没错，打架，而且是群架……她们一群，打我一个。
我牙都被揍掉了两颗，胳膊腿淤青，最后意外摔进了有钢筯的工地井坑里。卒。
再醒来，又回到了同城一中。
这一次，我捏着 250 分的试卷暗自发誓，我要一洗前耻，我要让孟启森和他的脑残后宫们看看，谁才是真正的校霸！
刚把 250 分的试卷塞进书包，罗佳佳就跑了过来：「小如，这次考得怎么样？」
「不咋……」
话还没说完，她就伸手摸出试卷，一脸同情：「别难过，我们下次努力。」
「嗯。」
可是转眼，我就在厕所里听见她把这事加油添醋地告诉脑残粉们：「张艾如那个傻缺，居然说自己这成绩可以上清华。」
「她有病吧？」
「清华职业专修学校？」
「我得去告诉孟启森！」
好家伙……原本以为罗佳佳是个好人，没想到这货坏得流油。
我在黑名单上刷刷记上她的名，然后推开厕所门扬长而去。
一群人目瞪口呆：「张艾如，你偷听我们说话！」
「你站住。」
「你还不听了是吧？」
我早就大步跑出了厕所。连课也没上，先去了趟银行，再径直去了校门外的台球厅。
那里只有一个皮肤黝黑，身材结实的混混在打台球，他打着赤膊，脸颊的汗珠正好滚到胸肌上。
这混混也在同城一中，复读三年了，以前我被欺负时他来趁火打劫，说他可以保护我，不过我得出钱雇。
我砰地一下把书包砸在了台球桌上，露出了里面满满的钞票：「我雇你，多少钱，开个价吧。」
他惊讶地盯着那些钞票，像是没见过那么多钱：「哪来的？」
「我们富人的事你少管。里面一共五万，雇你一个月，你保护我直到高考结束。可否？」
他半点犹豫也没有：「可。」
于是第二天，我身后就跟了个黑黝黝如铁塔一样的保镖，只不过，他在暗处。
很快，我遭遇了脑残粉们的再一次攻击。
2
放学后，我再一次被脑残粉围堵在校门口，理由是：上课时我偷看校草，甚至偷藏他的试卷。
罗佳佳现在和我撕破了脸皮，她声音最大：「内心是有多阴暗才会偷人家试卷来 YY 呀。」
我嫌弃地扫一眼她们，吐出一个字：「滚。」
她们不滚，声音还更大了，一个个嚷嚷着让我向校草道歉。
我气极真相就脱口而出了：「别惹我，我是有保镖的人。」
「呵呵呵，保镖？」她们前仰后合：「是校门口的保安？还是你那卖羊肉串的爸妈？」
我对着黑暗的虚空打了个响指：「出来。」
混混是真的听话，说出来就真出来了。一身壮实的腱子肉都快撑破校服了。
他还带了道具，一只黑乎乎的棒球棍，掂啊掂啊好似在做杀戮准备。
吓得这群女的往后躲了躲，罗佳佳一脸嫌弃：「张艾如，你居然跑去混社会了，现在是大哥的女人？」
混混冲上前就要揍他们，吓得她们花容失色到处乱窜。我喊住了他：「回来吧，别去了。我怕……」
「怕啥？」
「怕你控制不好力度，把人打死了不好赔。」
这一听，那些人跑得更快了。
我以为这能让她们安份点，谁知点燃了她们的斗志，她们开始想办法来报复我了。
几天后是班会课，班主任让我们写下这三年来的总结以及对高考的期望。
并且说要用信封装起来，留着我们拿录取通知书时，再拿出来看。
坐在我前方的孟启森低头敛目写得很认真，微风拂过他的发丝，很是飘逸。
我瞥他一眼，埋头奋笔疾书，洋洋洒洒写了几行字后，交了上去。
这本来是一件再小不过的事，可是两个小时后的大课间，我被当场处刑。
广播里传来了一个呱噪的男声：「高中这三年，为了不被欺负，我当了三年的舔狗。现在，是让你们刮目相看的时候了。我……张艾如对天发誓，三个月后，我一定会考上清华。闪瞎你们的狗眼！」
周围的同学开始窃窃私语，末了有几个大声嘲笑起来：「张艾如，你能考上清华，我倒立拉屎。」
「这不够狠，你要考上清华，我倒立吃屎。」
「行，我拉你吃……」
大家哄笑一片，脑残粉们乐得直不起腰。
孟启森从后排走出来，声音冷漠得像冰块一样：「行了。跟傻子计较什么。」
因为这事，我被全校网暴了，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人窃窃私语，食堂阿姨都会同情地看我一眼：「孩子，买点安神补脑液吧。」
学校的板报墙上，更是被重重地写道：张艾如都要考清华！我们有什么资格不努力？
这句话迅速成为段子，空间、朋友圈四处可见。
老师把我叫到办公室：「小张同学，心存幻……理想是好事，可是得定一个能实现的目标。」
我歪歪头：「怎么不能呢？」
老师颓极叹气，挥了挥手让我回去。
他不信我，重重压力下，晚自习后我走到操场一角，对着空气问：「你说，我能考上清华吗？」
黑暗中传来混混嗡声嗡气的声音：「咳咳，我觉得你能。」
我对着空气挥挥拳头：「我也觉得。我是有这个实力的。」
我其实是真有这个实力。
3
高二的时候我福灵心至，就像混沌的脑子开了窍。月考考了全年级前二十。
可是我被诬陷，说我抄袭坐在前面的孟启森。
谣言多了，就连老师都信了，还把我叫去办公室谈话。
才开始我不承认的，可是出来一大群脑残粉当证人，说是她们亲眼看到的。
为求生存当了两年舔狗的我，不敢说实话。我害怕说得越多，被他们打压得更严重。
所以我就承认了，很快被学校记了警告，还请了家长。
之后的每次考试，就算我会做，我都乱写一气。250 分的模考成绩也是如此产生的。
但现在……
本小姐不装了，全年级前二十算什么，我要当第一。
所以我告诉混混：「从明天开始我要学习了。」
一个敢说，一个敢信。混混认真点头：「嗯，谁拦我揍谁。」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靠你了。」
他有些扭捏：「能不能叫我名字？」
我这才反应过来，混混本名叫沈远。
「行，那我叫你阿远吧。」
沈远笑了笑：「我妈以前也这么叫我。」
这是我第一次看他笑，竟然……挺好看的。就像冰忽然融化了。
我忽然灵魂拷问：「你复读三年了，不想上岸吗？」
他愣了一下：「上岸？或许吧。」
混混沈远是真心不想学习，可我就不一样了。
我从这天起，每天上课都竖起天线一样的小耳朵。下了课我就背起书包往图书馆冲。
就连休息日，我都没日没夜地蹲在自习室里，逼得自习室老板给我爸妈打电话，说这样学下去容易猝死。
而沈远也一门心思保护我，特别是在学校的时候，他像一个影子一样暗中守护。
但今天，沈远正好不在。我刚蹲进学校图书馆，就看见孟启森那一群脑残粉往这边走来。
她们径直走向我，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张艾如，你有点可笑哎。」罗佳佳首先其冲。
我头也不抬，觉得她的声音像一只聒噪的苍蝇。
「喂，张艾如，我说话你听见没有？」她怒了。
我抬起头：「有事？」
「废话！你说你贱不贱呀，居然天天跟着启森来图书馆，以为呼吸一样的空气，就能拉近距离？你变态！」
我取下耳机，定定看向她：「罗佳佳。」
「啥？」
「你牙齿上有颗菜叶。」
「张艾如！！！」
「是真的有。」
罗佳佳扭头就跑，有的安慰她，有的跑去找孟启森告状。还有两人像疯狗一样，扯住我不放，说要告老师。
好在，沈远出现了。他一手拎起一个，将她们甩出了图书馆。
五秒前还很嚣张的两女生，这会儿摔进了泥水坑里，满身泥污跟两叫花子似的。
她们开始狂哭，声音还很大。
我蹭地站了起来：「我没惹你们任何人。要哭出去哭，别耽误我学习。」
身后一直默默学习的孟启森站了起来：「好吵。」
走过我身边时，他皱着眉甩下一句：「别做这些无用功了，我们不可能的。」
4
图书馆的事很快被人告到了校长那里。校长不听我们狡辩，身为差生的我和沈远被警告，还被迫请家长。
这就很气，我爸妈每天要烤串很忙的好吧，这点小破事把他们叫来做啥？
沈远应该也很气，他连声招呼都不打就阴沉着脸走出校长办公室。
校长盯着他离去的方向，手指一直抖：「走了就别回来。」
沈远果然没回来，我害怕校长开除他，在校外找了很久，才在台球室找到他。
「阿远啊，咱们忍一忍吧。不能在高考前吃这种暗亏呀。」我认真地劝他：「我要考清华，你也得争取拿到毕业证不是？」
沈远讽刺地笑：「毕业证有这么重要吗？」
「是啊，要不然你出去混的时候，总不能说自己是个初中生吧？」
「呵呵。」
我挤出两滴眼泪，扯扯他的衣袖：「你就听我的劝吧，忍一时之气，宰相驶得万年船。」
他低头看着我：「你都说些啥？」
灯光打在他的头顶，映得睫毛像两排扇子，我忍不住伸手想去摸一下，手在空中就被抓住了。
他的手很有劲，而且温度也挺高，刺激得我心脏都跳快了些。
我们以奇怪的姿势僵持几秒后，我甩下一句话跑了：「记得请家长啊。」
我想我也不是很关心他，主要是害怕他被开除了，在学校没人罩着我。
沈远还挺听话的，真的请来了家长。他爸衣着朴素头发花白，模样倒是儒雅，和我那大金链大肚腩的暴发户爸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爸大大咧咧，一来就给了校长一张名片，说以后去我家烤串店免费。
沈远他爸小心谨慎，话也很少，基本上问一句答一句。
大家被迫蹲在校长办公室被狠批了一顿并写下保证书后，这事才算了结。
这事让脑残粉们挺得意的。可是更让她们开心的事还在路上。
最后一次模考时，我满腹信心。可是成绩出来的一刹那，大家都笑了。
上次 250 分，经过了近乎两个月的玩命学习，我进步到了 260 分。
罗佳佳这一瞬间数学也忽然变好了：「你们不要笑张艾如了，她两月进步十分，一年就能六十分，熬个八年，就能考上清华了。」
「你！」我挥了挥拳头，却没打下去。
好吧，我略怂，眼看就一个月了，我可不能真被开除了。
心字上头一把刀，本大爷一定要让他们刮目相看！
放学的时候，沈远问我：「要战斗吗？」
「啥？」
「战斗啊，像个爷们一样，跟他们干到底。」沈远一脸认真。
我摇头：「她们就像一群陷入泥坑的小丑，拼命叫嚣，快下来吧，下来吧……越是这样，我越不能下去，否则就会变成同样的垃圾。」
沈远伸出手，迅速在我头上拍了拍：「行，不过事先说好。我可不退钱的啊。」
我嗤之以鼻：「身为款二代的我，会要钱？」
我狂笑着扬长而去。
我爸妈确实是卖羊肉串的，可是他们勤劳善经营，现在已经开了 N 家分店了。要不然我爸咋买得起比拇指还粗的金链子？
此后的一个月，在沈远的保护下，时间过得很快。
我拼命学习，他拼命躺平。讲真的，我现在很担心他是否拿得到毕业证！
但我劝说几次，他也不听，我只能说：「阿远啊，不用怕，毕业以后去我家烤串吧。我罩你。」
沈远显然有些激动，俊脸微微发红：「好。」
很快迎来了一年一度的高考……
5
考场上的我，笔下生风，一张别人需要一个半小时才能完成的试卷。我……一个平平无奇的女子张艾如，不过一个小时就完成了。
最后一科考完后，我是第一个出考场的。门口一群记者冲过来围住了我。
「同学，请问你发挥如何？」
我一脸自信的笑：「那肯定了。会的全对。不会的……呵呵，还没有不会的。」
「请你预估一下你的高考分数。」
我扳起手指算了算：「七百左右？」
身后跟着的同学哈哈狂笑：「别听她胡说，她平常考 250 的。」
「是啊，260 都是超常发挥。」
「不对，抄袭的那次不是考了六百多？」
记者哗然，伸过来的话筒嗖地一下，全缩了回去。
他们在脑残粉的带领下，跑去采访孟启森了。
这些人太现实，我懒得和他们计较。反正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我要去找沈远，他竟然没来考试，打电话也不接。
这一次，我找了好多地方都没寻到，包括他最爱的台球厅。
后来我爸打来了电话，我猜测他发现我失踪着急了，于是接起后回答：「爸，我没事，考完了，没挫败，没自杀。」
谁知道我爸却说：「救救我，店里来了个怪人。」
回去之后我才知道，那怪人是沈远。
他戴着鸭舌帽站在我家的烤架前烤串，行动麻利地抖着佐料罐。
但只是看起来很麻利……因为架子上的肉串散发着一股糊焦焦的味道。
我爸把我拉到一旁絮叨抱怨：「他非要烤，拖都拖不走，已经两个小时了，十几斤羊肉全废了。又打不过。」
「客人没说啥？」我瞅了一眼店铺里满满当当的女客人。
「没。」
我大致明白了，这些女客人都是冲着沈远来的。
我抬头看他，模样酷帅的他干起活来有一种挥汗如雨热血沸腾的性感。
我爸向我使眼色，让我赶紧轰他走的意思。
我询问：「你为啥不高考？」
他反问：「不是说好了毕业就来你家烤串？」
我无言以对……
没错，这话我是说过。
可那不是随便画个饼吗？这孩子怎么能当真呢？
他捏着辣椒罐向我逼近：「怎么？收了我然后不认账？」
在我爸惊恐的瞪视下，我舌头都打结了：「认……」
「你当时说啥了？」
「嗷呜……」
「大声点，没听清。」
我吓得腿肚子直打颤，声音尖锐：「你来我家烤串吧，以后我罩你。」
话音刚落，店铺里响起了热烈的鼓掌声。还有人喊了起来：「在一起！在一起！」
这不是求婚，我懊恼地瞪着众人。
我有点懵，慌忙解释：「爸，我给过钱的，我不知道他怎么……」
一旁的我爸痛心疾首，他看向我这个张氏烤串店唯一的继承人：「在外乱撩，看人家找上门来了吧。」
6
就这样，沈远在我家烤了整整半个月的羊肉串。
我爸一开始是焦灼的，因为沈远人菜瘾大，烤技不好但人很执着，人就像长在了烧烤架旁一样特别认真。
我爸担心他那永不长进的烤串技术会把客人都吓跑。
可是半个月过去了，女客人反而越来越多，我家总店的营业额翻了三倍不止。
我爸笑了：「小如，这孩子我看行。你们的婚事，我同意了。」
大家的脑回路都挺清奇的。
高考成绩下来前的那天晚上，我堵住了沈远的，打算找他谈谈。
他嘴角微弯，身上还带着羊肉串的孜然味：「挺巧，我也打算找你谈谈。」
「那你先说。」
「还是你说。」
僵持几秒后，我们两人同时开口了。
「你马上要毕业了。」
「高考成绩要下来了。」
两人愣了一下，同时问对方：「你打算怎么办？」
他走了过来，离我很近：「小如，拿录取通知书那天，我来学校接你吧。」
他的声音萦绕在我头顶，听起来特别地魅惑。
我抬头看他，头顶蹭到了他刮得很光洁的下巴，他的喉节动了一下，我也跟着不由自主咽了一下口水。
「怎么了？你愿意吗？」他微微低头，顺便伸手拍了一下我的脸颊。
我结结巴巴：「行、行吧……我还有事，我先撤了……」
我逃也似地跑出店铺，才发觉自己脸红得厉害，心跳也很快……
救命啊，刚刚那一刻我竟然觉得他该死的性感。
我不会喜欢上沈远了吧？
我急匆匆跑回了家。
当天晚上，我就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的他穿着围裙，捧起一束羊肉串，走在我面前单膝跪下，问我愿意吗？
我盯着他那张俊逸阳刚的脸，大声地说：「我愿意。」
结果这一喊，竟喊出声来，吓得我妈猛敲房门：「小如你怎么了？」
「没，没事。」
「是不是高考成绩要下来太紧张了？」我妈宽慰道：「没事的，我和你爸商量好了，到时帮你选个最好的大专。」
我清醒了一点：「妈，我要上清华的。」
「别想了，你看脑子都想糊了，快睡吧。」我妈含糊不清地安慰了两句，转身回了房间。
后半夜，我翻来覆去好半天才睡着。
第二天，成绩快出来了。
店铺那么忙，我爸我妈愣是抽了空，回家陪我查成绩。
我们三人坐在电脑前各种紧张，我爸一直问：「我可以抽支烟吗？」
一向讨厌他吸烟的我妈竟没有反对，她紧张得脚趾抠地：「小如，再刷一次，到点了吧？」
我瞄一眼时间，点击着鼠标，这一次，成绩还真的出来了。
7
页画上分数出来的一瞬间，我爸嘴里的烟掉到了腿上，烫得他一下子跳了起来：「小、小如，系统出问题了。」
我妈一直在揉眼睛：「你是不是输成了孟启森的号？」
「他配吗？」我高傲地哼了一声，指着页面念：「张艾如，语文 122，数学 146，外语 146，理综 288……总分 702。」
我爸我妈对视了一眼，气氛凝固了几秒后，他们原地蹦了起来：「我们家的祖坟是烧高香了吗？我家小如 702 哎！」
我爸妈互抓着胳膊在屋里跳了好几圈，才想起我的存在。
他们拉着我的手，要求一起蹦。这一瞬间，我们似乎回到了火把舞的现场。
之后，我爸妈现宝地把这好消息告诉了所有亲朋好友，并且还在烤串店拉起了横幅，标语是：千金高考一举夺魁，三天消费全打五折！
怎么说呢，店铺也瞬间排起了长龙，瞬间有了农村坝坝宴那味儿。
爸妈开心，我也开心，唯一有点咯噔的是，成绩下来的那天，沈远就请假回家了。
这两天我发消息他也没回，显示没在服务区。
我不懂，沈远的老家难道在南北极或者深山老林这种没信号的地方吗？
不能和他一起分享成功的喜悦，让我很是失落。
此时班级群里也炸开了。
无数消息涌进来，有显摆自己考得还不错的，有失落考差了的。
忽然间，有个人冒出一句：「天啊，我听说这次全市高考状元就在我们学校！702 分哎！」
「不知道谁这么牛皮。」
「是啊，这个分数清华妥了吧。」
我正捂着嘴矜持地笑呢，脑残粉头子罗佳佳跳了出来：「这还用问吗？除了我们孟启森，还能有谁？」
脑残粉 A：「是啊，咱们森森一直就是学神！」
脑残粉 B：「成绩好长得还那么帅，真的是好优秀的！」
脑残粉 C：「啊，以后森森去清华了，我们就看不到他了，呜呜呜……离开他我可怎么办？」
我忍不住打下一句：「有啥怎么办的，他又不是你爸。」
我这一句瞬间如同一颗鱼雷扔进了池塘里，群里瞬间炸了锅。
「张艾如，你嫉妒心真的好强，嫉妒让你面目可憎！」
「你一个二本都考不上的人有啥好哔哔的，一边去凉快吧。」
「我就没见过这么恶心的人，你们简直有云泥之别！」
「还不快叫你家里去退婚，别污了我们森森的眼！」
我气得拳头都捏紧了，在群里骂了起来：「你们这群垃……」
我圾字还没来得及打出来，就被踢出群了。
呃，这时我才想起，群主是脑残粉 B，我这是进了贼窝了。
后来我才从胆怯内向的同桌女生那里得知，在我离开后，孟启森终于出来了，他轻描淡写地说，自己考砸了，只是 688 分。那 702 的应该是别校的。
脑残粉极尽安慰，说 688 也很牛皮呀，也是我们学校第一名，咱们森森一定能进清华的。
8
呵呵，我就不知道这些人哪里来的自信？
后来的几天也很坑爹。
不知道我是被群里踢了还是对学神大放厥词激怒她们了，除了踢我，她们还在贴吧里、空间里、朋友圈里黑我。
诽谤我的话我都没眼看……
什么我爱慕苦恋孟启森多年，经常偷窥尾随加跟踪。
什么我为了靠近他，四处吹嘘自己能考清华，一个女人的虚荣心居然能强到这种地步。
什么我为了向孟启森逼婚，以富二代自居，雇混混给自己脸上贴金，在店里挂不知羞耻的横幅。简直是丢脸到家。
这群人还配了图，我坐在孟启森身后托着腮凝视他发呆的。
还有我爸戴着大金链腼着大肚子在店铺招呼客人的。
黑我可以，黑我家人，那绝对不行！我决定给她们点颜色瞧瞧。
我抓起店铺的砍刀就冲了出去！为了壮胆，我还唱起了孤勇者。
结果刚一出门，就被老家一帮亲戚堵住了……
因为我家三代学渣基因，到了我这里基因变异考上了清华，激动得我爸四处宣告，附近的亲戚全来了。
我爸妈从小就教我要有礼貌，看着他们惊讶的眼光，我扔了刀慌忙大喊：「叔叔阿姨爷爷奶奶们好！」
「小如提着刀做什么？」
我颤抖地解释：「打算杀头羊招呼你们……」
事后我幽幽叹气，我本想仗剑走天涯，奈何路太堵就没能去成。
然后我就太忙，家里的亲戚非要教我打麻将，我为了几块钱拼得热血沸腾。更没机会去报仇了。
直到第二天，我家店铺被堵了，黑压压的四五个老师站在门口，一个个满头大汗。
领头的那个，竟然是我们学校最严肃沉默不苛一笑的老校长。
当时我手上还抓着麻将牌，我吓得腿都软了：「对不起老师，我们没有赌博。就是一家人小玩一下。」
他们不说话，我更急了，马上将椅子下的大碗端出来，翻着展示里面的若干枚硬币：「你们看，打一天才赢十几块。」
我爸和若干亲戚也冲了过来，七嘴八舌解释起来。
「孩子好不容易考完了，我们就放松一下。」
「是啊，孩子满十八了，小玩一下应该可以吧。」
「老师你别怪娃，要怪就怪我！」
「可别影响了娃拿毕业证……」
9
校长连举了几下手，才打断了我家的亲戚们，他严厉地看向我爸：「你们怎么还没填志愿？电话也不接，人也不在家。」
我爸马上说：「电话？哦，最近陌生骚扰电话太多，我全给屏蔽了。」
加上昨天家里亲戚来了，家里住不下，几乎都在店铺里。
志愿嘛……有啥好急的，我这成绩可以填全国百分之百的大学嘛，所以我们压根没看志愿表。
我妈从厨房走了出来，手里还拎着炒完小龙虾的铲子：「老师，我家小如……怎么了吗？」
校长一头黑线，身后的班主任急急走出：「你们快去趟学校吧。招生的老师等了很久了。」
这时我们才知道，清华、北大的招生老师堵我两天了。
要不是我爸上次被请家长时塞给校长的那张名片，他们还找不到我家店铺。
于是我们一家匆匆收了麻将，跟着他们往学校走，一路上，紧张地讨论清华好还是北大好。
我爸说肯定是清华啊，清华的饭菜好吃。
我妈说北大也好，北大有猫协，适合我这种爱心泛滥的人过去。
到了校门口一看，傻眼了，门外围了许多同学，约摸着有上百个吧，好些都是我们班的。比如罗佳佳那几只就在。
原来，今天也是大家去学校登记成绩和拿档案的日子。
我和我爸妈先下了车，奋力扒开人群往里挤。
站在队伍最前头的罗佳佳跳出来阻止：「张艾如你真的很烦，一个考大专的跑来凑什么热闹！」
「是啊，好没素质呢，是不是网上曝光那个张艾如？」
「是她，旁边是她那暴发户爸妈。简直可笑。」
我一听火就大了：「你们让开，招生办老师还等呢。」
「招生办？」罗佳佳狂笑出声：「北大和清华的老师吗？人家是找森森的，你老孔雀吧？」
「是啊，我们森森 688 分！你一个 250 分就不要凑热闹啦。」
「简直笑死人了这一家人。」
他们笑得前仰后合。我看向她们：「你们看起来有一种小脑缺失的美。」
罗佳佳炸了：「张艾如，认识这么久你应该知道，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我奇了：「真的？那你会做高考试卷最后一道数学题吗？」
「你……」
以前的我总恨自己吵架没发挥好。这一次我倒是发挥得挺超常的。
身后，校长一行人从车下走了下来，班主任小跑着过来：「都让让都让让，在这里嚷什么？」
这些脑残粉们马上大声报告起我的罪行来，听得班主任眉心紧锁：「你们在说些什么？招生办的老师都在等张艾如同学。」
老校长严厉看向大家：「张艾如同学是咱们市理科高考状元，清华北大都向她投来了橄榄枝，你们要像她学习！」
10
众人震惊石化，特别是嚷得最厉害的罗佳佳，更是张大了嘴，足可以塞进一只青蛙。
「不可能！」罗佳佳猛地摇头：「她成绩倒数第一，怎么可能当状元？」
班主任生气了：「罗佳佳，注意你的措词。」
老校长拍了拍我的肩，再伸手护住我：「走吧，咱们进去吧。」
我们一家人在僵硬如木头一样原同学群中，走进了学校。
此时的我还很迷糊。
我不理解。
面前这位外表严肃的老校长，在两个月前明明当着我爸说：「为了不让孩子成为社会毒瘤，必须严加管束，别去骚扰成绩好的同学。」
这样的我，居然成了学习对象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迎来了有生以来的第一次哄抢，此时的我，犹如菜市场行情爆涨的大白菜。
两位招生的老师都很和蔼可亲，你一句我一句向我介绍各自的优势。
一个说专业随便选，另一个就说在专业随便选的基础上再给我奖学金。第一个再次回怼，说除了专业和奖学金，可以为我争取硕博连读。
亲戚都听傻了，我爸妈人更晕，毕竟他们只研究过大专哪家强，没法选呀。他们傻傻看着我：「小如，你怎么想的？」
我的眼睛一次睁得比一次大，眼球子都快掉出来了。
奖学金哎，硕博连读哎，放在以前真是想都不敢想。而现在，我可以大声告诉他们：「都挺好的，所以抓阄吧。」
我的奇葩提议让招生老师懵了，他们挤出了一个字：「行。」
我自己写了两个纸团，揉成一坨，在大家眼皮下抓了一个。打开一看是清华。
于是，我的大学就在闹剧中决定了。
我当着大家的面填了高考志愿，然后我们一家人，才被放了出来。
出门后，我妈问我：「女儿，你怎么这么冒险，万一抓的不是你想去的学校呢？」
我笑了。
其实两张纸条，我写的都是清华。
毕竟，那是我的梦想。
刚刚那样做，只是为了不得罪招生老师。
当天晚上，班长邀我请进群，并代表全班表达了对我的歉意。他说：「大家同学三年，何必斤斤计较呢？」
我直接置之不理。踢我的时候干脆果决，拉我还想高姿态？我看你们是在想屎吃。
再然后，孟启森发来了加友申请，留言是：小如，你大度一些，毕竟三年的情谊重要。
我不搭理，他又发：也就是应付一下，咱们都是要去北京的，跟他们怕是碰不着面了。
我还是不理，并且嫌烦索性把这两人拉黑了。
11
八月的第一天，学校打来了电话，让我去领录取通知书。
这是我们学校的惯例了，回校领通知书，手持着与老师合影，写下留言是我们的惯例。
那一众脑残粉里，连一个一本都找不出来，罗佳佳也就考了个二本。一向在学校以学神自居的孟启森，这次考了北京一所也还行的大学。
之前毕业合照里被挤至最后一排的我，因为考了理科状元，站在了最中间的 C 位。
平时对我很不感冒的罗佳佳等人，紧张地不敢说一句。
「来，孟同学，你站过来。」我左侧的校长热情地招呼起来。
于是我和孟启森被迫并排，我憋着气不看他，手臂用力往回收，生怕触碰到了一丢丢。
他并不知趣，反而在拍摄的一瞬间头往我靠过来了一些。
真的……就很反胃。
拍完照后，更是主动喊住我：「哎，小如，什么时候去北京？」
我头也不回：「你呢？」
「20 号，咱们一……」
「知道了，我避开 20 号。」
我要走，孟启森走过来拽住我胳膊：「以前的事情，是我不好。我只是性子清冷了些，其实对你一直是很在意的。」
「大可不必。」我往后退。
他步步逼近：「你爷爷和我爷爷可给我们订了娃娃亲。」
我鸡皮疙瘩起来了：「多少年的老黄历……新中国都解放了，救命。」
「那亲事算数，我今天就和父母去你们家……」
我转身狂奔，一头撞进了某人怀里。
我来不及看清他是谁，因为旁侧忽然刮起了狂风，风吹乱了我的头发，让人连眼睛都睁不开。
可是这味道很熟悉，我抱着他的胳膊原地蹦哒起来：「阿远你回来了！你看我的录取通知书！」
沈远摸了摸我的头，将我揽进怀里：「我跟阿姨叔叔说好了，接你们去南极玩几天。就当是送给你的毕业礼物，我记得你朋友圈说自己最大的愿望就是亲手摸摸小企鹅，这次让你摸个够。」
「南极？」
「是啊，走吧，他们已经上机了。」
「机？」
在我懵逼时，身后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叫喊声：「直升机，竟然是直升机？」
「那不是混混沈远吗？我的天，他居然从直升机里下来……」
我扒开被风吹得凌乱的头发，看见了直升机上挥着双手兴奋的父母和另一对陌生又贵气的中年男女。
他们对我微笑，五官与沈远有几分相似。
再看面前的沈远，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以前他穿最便宜的甚至起球的 T 恤，现在也挺简单的，但衣服质感却是我去了商场都买不起的那种。
他的话响在耳边……
「我忘了告诉你，我家是做实业的。在国外国内都有不少公司，我并不是复读三年，而是在耶鲁读完博士后，听从了父母的建议，想了解一下下沉市场。」
「遇到你挺意外的，不过也是意料之中。因为我早就想帮你教训那帮脑残了。」
「上次请家长那位不是我爸，而是家里的管家。他是被我逼来的。」
「你说想去南极，我一直记着。」
「这次离开，我是去申请直升机执照去了，因为要在偏僻地方集中训练一阵子，信号很差，所以没和你联系。」
「之后我回了趟北京的家，把我父母也接了过来，他们也想见见未来的儿媳妇。」
「等从南极回来，我再去你家烤串好不好？」
我脑袋嗡嗡的，直到听见最后一句……
「小如你最近好吗？有没有想我？我天天都很想你。」
我脸红心跳，心脏像被糖果击中了，扑天盖地的甜弥漫开来：「我也很想你。」
12
后来我才从同学口中得知，在我们拥抱离开后，孟启森在原地傻站了足足十分钟。
他真是可笑，因为我是学渣没啥光环而鄙夷我。又因为我当上理科状元而巴结我。
这样的虚荣校草，最终也只是舔狗。
我的高中生涯，来得悲催，结局却很圆满。
我凭着自己的努力收获了梦想中的录取通知书。
更凭着自己的实力得到了完美的男朋友……
没错，沈远现在是我男朋友了，他父母都很喜欢我。
在他们眼中，能屈能伸，生机勃勃又有实力的我是一块天然的璞玉。
他们也喜欢我的父母，因为我爸妈天生不自卑，并没有因为自己是暴发户就小看任何穷人。也没有因为自己是暴发户而仰视哪位富人。
我爸妈本来就喜欢沈远，这会儿爱屋及乌也觉得他父母不错。
他们很快打成了一片。
中途在基地休息吃饭时，他们甚至认真地讨论起了打麻将的技巧和对付刁钻邻居的办法。
说得激动的时候，沈爸还比划着自己是怎么在对峙中一击致胜的。
我和沈远几次想插话，都没找到机会。
我们只好灰溜溜地走开一点。
草地上，我坐在沈远旁边，看着远处的美景，时不时瞄一眼我那帅气又有型的男朋友，满眼的崇拜。
「阿远，你虽然烤羊肉串不行，但是开飞机很牛哎。」
「小如，我下次回去，争取把烤串的技术也练好。」他老老实实回答道。
「为什么呀？」
「因为咱爸说了，咱们张家的店，不能后续无人。」
「那叔叔阿姨同意吗？」
身后传来了沈爸爽朗的声音：「当然啦，让他好好学，不听话可以随便教训的。」
沈妈：「咱们沈家的传统，就是一切都得听老婆的。」
我忽然在想，上一世的沈远是怎样的？
印象中，他就是个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的混混。
我看不惯他的散漫，他可能也看不惯我的鸵鸟行径，我们如同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只远远地鄙夷地看一眼对方。
当时的我被欺负后，浑浑噩噩摔进有钢筯的地坑里。生得渺小，死得悲催。
沈远当时怕是看也没看我一眼吧。
想到这时，我侧头问道：「以前……我是说我没雇你之前，你觉得我是怎样的人？」
他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了：「我以前觉得人生挺无趣的，读书很容易，家里的生意也是现成的。去了同城一中后，我感觉不一样了。」
「小如，其实我喜欢你的时间更长一点。你还记得去年九月，我才转学的那天吗？」
我回忆起来……
当时班主任让他做自我介绍，他说自己复读三年，家境贫困。
全班哄堂大笑，他一脸淡定：「复读三年怎么了？家境贫困怎么了？很奇怪吗？」
当时好像我站起来说了句什么，具体是什么，我却想不起来了。
沈远羞涩地说：「你说有什么好笑的，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后来我才知道你自己都不敢惹事，老被欺负，居然还会为我出头。」
他咳了一声：「所以我就觉得你还行。我就预谋着要来保护你了。」
再后来，我就花钱雇他了。
那一袋子钱拍在他面前的时候，沈远是心花怒放的，但他憋着没笑。
他说这是我们的双向奔赴。那五万他也没舍得用，原封不动地拿油纸裹了起来，因为这是我们的定情信物。
他说那钱存起来给我们的孩子，以后他看中了哪家的姑娘，也可以砸过去。像他妈妈一样。
「小如，现在你相信了吗？」
我微眯着眼睛点了点头，望向窗外蔚蓝的天，那些云朵似乎触手可及，和此时明媚的心情是一样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