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任恒远领证前夜,他的前任在朋友圈发了个醉酒的视频动态:「兜兜转转十年了,如果我说我后悔了,你会出现在我面前么?
到现在我才发现,我爱的还是你。」
我满心以为任恒远不会这么贱。
但他拿着给我买的戒指,打飞的去了。
1
收到闺蜜从朋友圈截下来的任恒远和苏媛媛的表白视频后,我跟剧组请了假,连夜回家收拾东西。
任恒远不在家。为此我有了足够的时间,默默收拾自己的东西。
五年,一千多个日夜,我竟不知道,自己那么会买,在他的屋子里添了那么多属于我的东西:小到盥洗时我最喜欢的石榴花沐浴露,大到我平常练功时玩的设备。
我花了差不多三个小时,才把自己的东西全部用纸箱打包好,一个垒着一个,高高地堆叠在客厅靠门的墙边。
最快的搬家公司反馈接单后要白天作业,最早都要明天上午七点。
可我等不及了,东西收拾好,我就想离开这个曾被我当成婚房的地方。
一秒,我都不想在这里煎熬地等着任恒远出现。
他背叛了我。
在我满身尘土在粗砺的沙土地上打滚,跟男人们实打实肉搏演绎武打戏,浑身青肿的时候。
我趁着午休想跟他视频,并不是想跟他说我的委屈,只是想让他知道我为了和他在一起,在竭尽全力。可任恒远掐掉了我的视频请求,在我怔愣的时候,很淡地回了我一句:「哪个武打演员不累。既然你想和我并肩,你就要保持敬业。」
我忍着疼,忍着满腹的委屈,趴在简陋的旅馆里,自己伸手给后背搓上红花油,掰着指头一遍遍倒数着回家见任恒远的日子。
我那么想他。
做梦都梦见我回来和他相聚时的场景,等他在机场接我时,我一定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我要把头埋在他怀里撒娇。
我满脑子都是和任恒远的未来。
可现实是,他瞒着我,放了剧组的鸽子,连夜打飞的跑到了国外苏媛媛的家中。陪她喝酒,听她倾诉,为她不顾好不容易在娱乐圈塑造起来的骄矜形象,不顾与我早就定好的婚约,在朋友圈回应她的告白。
他完全忘了。完全记不得当初苏媛媛为了钱一言不发离开他,选择嫁给一个富庶的外国佬时,他苦苦求着苏媛媛不要走时的沉痛狼狈。
他也忘了,为了让他从这段失败的感情中走出来,我弃掉老家原本稳定的事业单位工作,孤身踏入一窍不通的娱乐圈,五年来照顾他的生活起居,陪他演戏,陪他走出低谷阴霾所努力的一切。
他向来是个记性很差的人,唯一惦念上心的人,只有苏媛媛。
收拾完东西,我在任恒远的家里枯坐一夜。眼泪流着流着,流不动了。我突然觉得好没意思,任恒远记性不好,可我难道也跟他一样老年痴呆么?
他犯贱,屡次为苏媛媛背弃自己的原则底线,当个健忘的舔狗。
我记性好,小心眼又记仇。
我清晰记得我为他付出的一切。
他越舔苏媛媛,我越替自己难过,觉得自己是个傻逼。
所以,我为什么要继续为他折磨我自己?
第二天早上七点。搬家公司来搬运东西,我给任恒远发了信息:「东西已经收拾好了,你既然做好决定想娶她,那我给你们腾位置。」发完,我拉黑了他的电话,删除了跟他关联的一切账号。
左右我争不过苏媛媛。
我也没有再一个五年,能全心全意毫不计较得失地陪在他身边,只为了让他能难过时回头看看我。苦苦哀求来的爱情,没有半点的甜美,只会让我一直处于担心他被苏媛媛拐走的患得患失中。
这一次,是我不要他了。
将所有的东西搬到新租的地点后,我又马不停蹄杀回了剧组,进入了紧张的拍摄中。
脏了的男人我不要,但事业和责任心不能放。
况且,我需要这笔不错的片酬,帮我在这座城市攒个首付。哪怕只是个小小的一居室,也能让我结束漂泊无依的状态,更好地拥抱自己。
没了任恒远,我要过得更好,更加爱自己。
2
我没想到任恒远会找到我的剧组。
在我与他分手的第四天。他像是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还有一个正牌未婚妻,未婚妻还生了气,需要哄,竟破天荒地拿着一束玫瑰出现在了我们的拍摄基地。
可惜的是,我当时在医院,没能见到任恒远这么「深情」的一幕。
在任恒远到拍摄基地的前一小时。
我因为和剧中饰演反派大 boss 的影帝邹曲对武打戏时分了神,被邹曲的道具长剑不小心划伤了脸。
邹曲亲自驱车送我去了医院。
等到我们包扎好回来,已经是下午。和我关系不错的化妆师妹子小诺把任恒远找我的消息告诉我,还笑眯眯地特意提醒我:任恒远就在我的房间等我。
「他怎么会有我的房卡?我已经跟他彻底分手了!」我登时头皮发麻,因为抵触和任恒远的重逢,甚至想到了报警。
小诺一脸吃惊地咳了一声。「他说你们之间有误会,一定要当面解释清楚。大家看他态度有模有样的,而且人家都已经跻身二三线,处于大好的事业上升期,却肯主动跟我们曝光你和他的恋情,我们就想着,给他个机会,兴许能促成你们的复合呐。」
我哑了声,气得说不出话。
有过那么一瞬,我脑中理智的弦绷断,想直接在微博和剧组的工作群里发任恒远出轨苏媛媛的事,直接让大家知道任恒远的真面目。
但,冲动最终被我忍了下来。
我还不想做得这么不体面,毕竟是曾喜欢过的人。
这么负面的消息曝光后,他星途势必受损。
可任恒远缠着我,我根本没法回去休息,接下来的工作肯定会受到阻碍。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我放过他了,他却想彻底将我的生活弄得一团糟么?
烦躁之际,小诺见状小心提醒我:「你真的不愿跟他复合的话,要么在咱们剧组里找个男人陪你演一场。」
「什么?」
「邹曲啊。」她的手指探到我脸上,摸着我的伤口小声嘀咕着,眼里还带着一丝羡慕,努嘴示意我回头往左侧看。
「他都往你这边看了好几回了。你要不问问他,找他帮你?就当还早上那事的人情了。还好他那个道具没生锈,不然你这漂亮的小脸蛋要怎么弄才好。」
「……」我愣了愣,心里说小诺眼神不咋地,邹曲这位大神他怎么可能会偷偷看我。
任恒远勉强跻身二三线,就已经沾沾自喜觉得自己风头最盛。
邹曲却是真的站在了巅峰,出道即顶流。他现在不过 25,年纪轻,在演戏上却有十足的天赋,19 岁回国发展,短短 6 年已经摘取 2 个影帝 1 个视帝。
若说这位大佬有什么短板,那就是他的性格,待人冷漠无感,唯有在戏中才有蓬勃的情绪。还有极深的洁癖,日常都不怎么让人近身。
除了拍戏时,他会收敛情绪克服厌恶,将自己变成戏中人投入其中,其他的人情应酬,于他而言,就是无用的负累。
虽说这几个特质让他在善于暧昧交易的娱乐圈里,有些另类。但架不住他颜值高、家世神秘,爱他的妈妈粉、事业粉极多。
说到底,我就是有自知之明。
早上若不是邹曲划伤了我,心里抱有愧疚带我去了医院,我和他的交集,实质上不会比小诺跟他的多。
我不想配合小诺的玩笑打趣,却被她强扭着脑袋回头。
一回头。
邹曲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映入眼中。
狭长的黑眸在与我视线对撞时,彼此怔愣了一瞬。
淦!
他还真的盯着我看。
我迅速移开视线,假装自己无意扫过,邹曲却挑起长眉,直接朝我信步走来。
「呜。来了,你自己跟他说,赶紧的!」小诺拍了拍我的肩,溜得没影。
在我怔愣中,一道高大的身影已经停在我面前。近看,邹曲俊朗得实在有些过分。浓黑颀长的睫毛下,眼眸灿若星海,让人对上一眼都有点心头怦怦乱跳的意味。
我别过脸避开他的探视,他反而睨了一眼我的伤口,声音低沉:「她碰你的手,洗了么?」
「啊?」
「早上医生说,你的伤口不能乱动,有细菌,会留疤。」
我怔了一下,心说大佬您这管得也太宽了吧?跟之前的态度对比,简直都崩人设了。
我想找个借口离开。
邹曲却自顾自低下头凑近我,清冽的眸光里,倒映出我紧张兮兮的模样。「我帮你赶走任恒远。」
我抬头诧异地看着邹曲,他朝我弯了弯唇:「当作赔罪,早上的事对不起。」
我脑子有那么一瞬空白,回过神挤出一丝笑:「不用不用,说到底也是我自己技艺没过关,躲得慢了才被你划到。」
早上的戏是我作为女二劫法场,要救男主,与邹曲饰演的钦差大臣打了起来,两人斗得难舍难分,从法场一路追逐到悬崖,邹曲一剑将我刺到崖下。
跳崖那一幕,他的长剑我本来是能躲开的,但好巧不巧在起跳的时候,我身下突然涌出一股热流。一向不准的生理期竟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毫无预测地到了,我身形一顿,就被邹曲的道具伤到了脸颊。
所以,这根本是我自己的锅。
3
婉拒邹曲后,我跟剧组请了两小时的假,选择自己一个人回到了旅馆解决私事。
任恒远坐在我房间正对门的沙发上,听到开门声抬眸望着我。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目光向床头看了一眼。像是提醒我去看他特意放在床头的那束玫瑰。
花束下垫着的是我从家里特意带来的纯棉枕巾,此刻白色枕巾中间的位置被一团水渍晕开,湿答答的,看得我心里发堵沉闷。
任恒远大概是觉得,我应该开心地收下这束花。
毕竟这是他与我确定情侣关系五年来,第一次送我这么浪漫的礼物。他并不知道,我悬在身侧的拳头已经隐隐有点硬了,心疲累得完全不想说话。
我玫瑰花过敏,还有轻微洁癖。刚跟他搬到一起生活的时候,我就跟他半撒娇提醒过:我这人有些特别,单独对玫瑰花过敏,沾到玫瑰或者有玫瑰提取物的任何东西都会浑身起疹子,吃抗过敏药都不能压下来,严重到要去医院吊水的地步。
所以将来他要哄我或者过节送我东西,要首先排除掉有玫瑰花成分的东西。
那时,任恒远略带诧异地看着我,在我暗自忐忑,怪自己是个麻烦精的时候,他心疼得将我抱在怀里,说他会记在心里,不会让我出现危险的情况。
可结果呢?
现在他为了道歉复合,送我玫瑰花?
我的长久缄默令任恒远有些慌乱,他低喊着我的名字,拿着花束大步朝我走来,想将花递给我。我侧身避开,将身后的门缝拉大,让出一条道:「拿着你的花,离开这间屋子。」我说。
「赵丹阳。」任恒远的身形在我跟前半米处滞住。他掀了掀眸子,眼里有些不可置信地质问我:「为什么不听我回家跟你解释?这一切根本就是误会。你别闹脾气了好不好?」
我直直看着他,倘若任恒远只是忘了我的叮嘱,或者因为太仓促,找了助理去订的花,我也不至于难过气噎。但我想起他 qq 的在线文件收藏里有一份他特地制作的 excel 表格,最近内容更新是三个月前。
里面罗列了苏媛媛喜欢和讨厌的一切:小到苏媛媛喜欢什么口味的雪糕,用什么牌子的姨妈巾会过敏,大到她未来想到哪儿定居,想要去哪儿旅游……
对一个早已经嫁做人妇的前女友,他都那么惦念在心,还旁敲侧击地从苏媛媛的朋友那儿了解她的近况,对我却连敷衍都算不上。
他竟然还有脸让我别闹了,好像一直是我在搞事情一样。
我讽刺地扯了扯唇角,忽略心里涌上来的深重失落。「你就当我厌倦了吧。我不想跟你谈了,请你放下房卡,马上离开。」
「赵丹阳!」任恒远愠怒地丢掉玫瑰,用力抓住了我的手腕,语气充满失望:「你之前说过,无论如何你都不会离开我,难道你要欺骗我?这件事完全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去找她,只是因为她需要帮助,也只有我才能给她帮助。」
「放手!」我皱眉,想将手抽出,手腕的位置大概是碰到了刚才流到他手上的玫瑰花汁,很痛痒。
任恒远却喋喋不休,告诉我他和苏媛媛见面的细节,说他抛下剧组抛下我去找苏媛媛,是因为苏媛媛不堪家暴,想找人起诉丈夫离婚,她的华人丈夫在当地却家大势大,无人能给她提供帮助,她只能打越洋电话给任恒远寻求帮助。
「事情太紧急了,我来不及和你商量。」任恒远认真道。那语气好像我不能通情达理原谅他,就是无理取闹+10086 一样。
我不想再忍下去了,抬脚狠狠朝他膝盖踢了过去,在他吃痛松开我的时候,我擦了擦手腕,一字一句提醒他:「任恒远,你是她爹还是她儿子,要事事替她兜着擦屁股?嫁给那个丈夫,难道不是她成年后自己做的选择?有谁拿刀逼着她么?」
任恒远脸白了白。
我笑了笑:「还是你忘了,她当初踢掉你,你去找她要分手的说法,她靠在那个老男人的怀里,冷冷看着你被一群保镖打的事情?」
任恒远脸色一下黑了,眸中闪过一丝猛然被人戳破不堪往事的痛苦惶然。我不再说话,完全把身旁的路让出来。
任恒远走后,我在洗手间不断用冷水冲刷自己的手腕,想要缓解过敏的痛痒,也想要借着水的冰冷,让自己躁郁烦闷的心能彻底平静下来。
刚在我关门前,任恒远挣扎着问我:「如果我发誓之后再也不跟苏媛媛见面,我只想要和你结婚,你能和我复合么?」
我沉默了一下,让他用自己的未来星途发誓,心里没有苏媛媛的一点影子。
任恒远犹豫了。
我将门关上后,没忍住落了泪。我知道任恒远做梦都想站在山巅,成为巨星。他最在意的就是这个,所以他不敢赌。但他敢毫无心理负担地赌我的一辈子。
我发现自己对他,是真的没有一点爱意了。
4
手上的过敏暂时舒缓下来后,我将自己狼狈的状态收拾好,在下午开机前赶回了片场。
下午场的戏份难度很高,是我饰演的女配因为发现自己是男主白月光的替身,男主看似对她好,其实是为了捧杀她,好给白月光做垫脚石而黑化的一场心里博弈的戏。
很考验情绪。
因为刚和任恒远撕过的原因,我进入女配的状态极快,几乎是一条就过。
当天我们下戏很早。
小诺在我准备回酒店时神秘兮兮叫住我:「姐妹,我知道早上那事是我错了。」我摇头:「没啥事,已经解决了。」
「嘘,任恒远其实没走,我发现他的保姆车就停在广场上,你要不要给他来个狠的,彻底让他死心?」她把自己拍到的保姆车发给我看,半摇下的车窗内,露出任恒远锁着眉头的侧脸。
我淡淡垂眸:「不要再跟我说跟他有关的事情了,兴许他也有剧在这拍。没有工作,他很快就会走的。」
小诺不信地咬唇:「可我觉得他对你做好了打苦情持久战的准备,你确定咱们不现在劝退他么?」
我其实蛮意外的,问她道:「你觉得他为什么会想要和我复合?」这也是我冷静下来后,始终想不通的点。
任恒远是个骄傲的人,爱他的女人们如过江之鲫,他实在是没必要在我这头撞南墙。哪怕我和他之间有那么几年的情分在,我也不脸大得觉得他会为我抛下自尊。
「嗐,」小诺一副过来人的姿态,不屑地吐吐舌头,「男人不就这样,你舔着他们时,他们哪个对你珍惜?你走了,他们又念念不忘,拼命地给你神化高光加持。说到底,其实就是为了满足他们的占有欲。任恒远虽然我没合作过,但我猜他的心思也是想把你重新追回去后再狠狠甩掉。总之,不是良配。」
我被她的论断弄笑,点了点头表示认同:「所以,更不要再把他的消息跟我说了,我避着点渣男。」
「可是,」小诺欲言又止,我朝她摆摆手,想第一时间杀回酒店。手腕位置上的过敏虽然消下去了,但身体的其他地方隐隐刺痒起来。
我得回去检查下自己全身过敏的情况。
剧组扎在山坳乡下,附近没有直达的医院可以挂皮肤科,过敏严重的话,我还得想办法跟导演请假,再跟组里的人借车去县城里的医院。
回到住处,看到镜中自己身上自脖子往下蔓延,布满红点点的时候,我心里一颤。情况比我想得要严重,不知是不是我的心理暗示作用,我感觉脸上也开始蔓延起来。
我慌了,在跟导演他们开口前,碰运气地在群里求助:「谁有治疗皮肤过敏的药,在线求。」
我想先吃个药把症状压下来,免得到医院时医生说重症,要我住院,更耽误工作。
不知是不是人微言轻,或者我问的时候在大家吃饭的饭点,我等了几分钟,没人回我。
我失望地放下手机,没想到手机却响起来,一个显示为境外来电的陌生号码。我以为是骚扰电话,不耐烦按了几次,它却锲而不舍,在最终被我拉黑前,小诺在群里回我微信,发了一张药的照片:「我这有药,但这个药需要医生曾经给你开过,我才敢给你吃。」
我感谢道:「没事,我记得之前自己吃过。」她「噢」了一声,说来找我。
我心下吁了一口气。等待她的时候,那个电话又来了。这次,我犹豫了一瞬,试着接起:「哪位?」
「是我,你下来,我开车送你去医院。」是邹曲的声音,喑喑哑哑的,明显带了担忧的情绪。
要命,这被我掐断了七八次的电话是他的。
我心下一窒。奇怪归奇怪,我还是没做其他想法,只当他是仗义。我跟邹曲不好意思地说了声:「谢谢,我小姐妹已经给我送药了。」
他说:「我就站在你宾馆门口。赵丹阳,你对自己负责一点行么。下午的时候就觉得你的状态不对,现在收拾好衣服出来,我已经给你约好急诊医生了。」
许是对多次拒绝邹曲的好意怀揣歉疚,又或者是被他严厉的语气吓到了,我顿了顿,应了下来。
出门前,我歉疚地给小诺电话:「你别来了,我已经准备坐人家的车去医院。」
「是邹曲么?」电话那端,小诺像是早就知道了一样,半点没有惊讶。
我诧异:「你怎么知道?」
5
问到了这个,小诺精神了起来,语气艳羡:「我本来就没有下班后还看群的习惯,是他让助理给我打电话,问我附近哪里有缓解过敏的药,我这才在群里看到你的求助。没想到他还是不放心,自己跑到你那儿了。你说,他是不是真的喜欢你啊?我从来没看到邹曲对一个女孩这样。」
我不知所措,下意识否掉:「不可能的,他……他只是比较热心仗义罢了。」
「你少来,咱们剧里的女主李思瑶为了他带资进组,邹曲都懒得给她一个眼神,宁愿演男二的戏份,可他对你,又是陪你对戏,又是送你去医院的,事事亲力亲为。你都不知道,剧组里其他女孩多羡慕嫉妒。丹阳啊,他对你就是不同的,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我噎了一下,细想好像还真的……邹曲对我是有些特别。瞥到一楼转角处的那道高大身影,我忙跟小诺低声抱歉挂了电话。
不知是不是刚才讨论过邹曲的关系,我越靠近邹曲,心越忐忑紧张。
他倚在一楼的木制扶梯旁,一脸专注地盯着手机屏幕。身上套着一身休闲的深色运动卫衣,头发像是刚洗过,没怎么吹干就跑出来,额前挑染的蓝紫色碎发都有些湿漉漉的。
但这无损他的俊美出众。
「邹曲。」我不好意思地叫了他一声。
他望见我,慵懒靠着的姿态瞬间挺直,将手机捏在左手手心,朝我招手:「走吧。」
「先不忙。」我指了指他的头发,担忧道:「吹吹干再走吧,秋天容易感冒。」
邹曲半点不在意,朝我弯了弯眉梢:「我是男生,身体本来比你好,你的病才急。不信,你看我的手是不是比你热多了。」说着,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掌心猝然被他热力惊人的大手包裹着,我的心猛地跳了跳。
反应过来后僵硬地想抽出来,却尴尬地发现,邹曲的耳朵发红,手心还微微有汗。
他貌似比我还紧张。
搞得我也很紧张,头脑发木得忘了挣扎,由着邹曲将我拉到他的车上。
上车后,邹曲松开我,像是在跟我解释刚才的行为:「男人的手温是不是比你想的高多了?我们本来就比女孩子耐寒。」
我讷讷点头,这常识我并非不懂。这些年我也有可以牵手的异性对象,但任恒远只在暗地里才允许我抓着他的胳膊或者牵手。人前他不仅佯装不认识我,还刻意跟我保持距离,说是要维持他黄金单身人设,才能持续吸粉。
但邹曲,他人前几次三番直接抓住了我的手,好像一点都不怕被人传我跟他的绯闻或者毁掉自己的黄金单身人设。
这是为什么呢?
我想问,又觉得自己的关注点不太对,竟然将别人的热心肠看成低俗的男女情愫,实在难以启齿。
憋了一会儿,邹曲发动汽车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有一道视线隐隐在追逐着我,回头看,路旁却只有孤独的路灯,空无一人。
邹曲以为我怎么了,熄火,凑近替我调整肩后的安全带。「勒得不舒服?」
两人凑得太近了,我可以清晰闻到邹曲洗浴后身上带着的香味。
竟然是我最爱的红石榴沐浴乳的香甜果香。
「嗯?」邹曲关切地看我。我放缓呼吸,摇头说没事。只当自己是出现了两次错觉。
6
到医院后,我才发现情况比我料想得要糟。
医生说我的身体因为长时间没有接触过敏原,对玫瑰花的致敏因子抵御能力降低,而且多年工作三班倒,饮食习惯恶劣,导致身体免疫力孱弱,所以才会在今天接触碰过玫瑰花的人后,出现强烈排异反应。
这种情况需要住院治疗,时间至少三天。
我担心工作,想让医生给我先输液一宿,然后开药,我明天回去靠药物先压一压。只要脸上不起疹子,应该可以熬到杀青后我再住院做细致调理。
这话惹毛了邹曲。
他蹙眉将手重重摁在我的肩膀上:「赵丹阳。」
邹曲墨色深沉的眸子里倒映出我红肿狼狈的面容。「你听话,好好养着身体。剧组和导演那边我协调,你的戏份我们可以单独时间拍的。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我瞧着他眉间明显的忧虑,心里没来由地冒出小诺那句肯定的猜测:赵丹阳,邹曲肯定是喜欢你。他对别人都冷冷淡淡的,唯独对你不同。
这难道是真的?
到底是怕自己再扛下去彻底毁掉身体,我点点头,同意了邹曲的建议:接受住院治疗。
至于剧组那边的工作,托他的福,导演放话给我休一周,让我在医院养到彻底痊愈再回去。
在我休养的时候,邹曲每天都来,不论多晚,他都会跑到我这陪夜,第二天清晨四五点又开车回去。
白天他人不在,则是安排他请的私人护工给我调理饮食,照料我。为此,查房的护士小姐姐不住打趣道:「你男朋友真的好棒,长得帅兮兮的,跟大明星邹曲似的,照顾你又耐心细致,你一定要好好对他呀。」
刚开始她说的时候,我还会尴尬地解释,他是我好心的同事,并不是男朋友。但每每这么解释便要被护士小姐姐和医生们揶揄,笑我凡尔赛,同事和男友她们还是看得出来的。
久而久之,我就麻木了,反正邹曲不在场,随她们说。
直到,我出院那日出了令我尴尬社死的状况。
起因是护士小姐姐替我收拾东西的时候,问我:「你男朋友是不是说好了 11 点会来?」我轻轻「嗯」了一声,没有纠正她的说辞,脑子里只记得邹曲说他 11 点要来接我。
谁特么知道,邹曲那天来得那么早,10 点过 1 刻就到了。
还好巧不巧,他进门的时间刚好卡在我腆着脸,默认自己是几亿少女们情敌的时候。
「赵丹阳。」
我怔愣回头。邹曲唇边浮着难掩的笑意:「收拾好了么,我来接你出院。」
我脸爆红,几乎是想原地飞升,一秒逃离地球。要命!他是不是都听到了?
回去的车上,邹曲嘴角上扬地开着车,心情貌似很好的样子。
我犹豫再三,还是小声道歉:「对不起。我不该由着他们乱传,影响你的个人形象。但我保证,他们只是以为你长得像邹曲,到时候只要你和我咬死不承认,别人就不会乱传咱们的谣言了。」
邹曲偏头看了我一眼,嘴角笑容消失,眸光变得晦暗难明,不知是开玩笑还是认真地问我:「你就这么不想和我凑对?是我比不上任恒远?还是你心里还有他?」
「……」我心下紧了紧,脑子里有一瞬地发麻。终于,我鼓起勇气问他:「邹曲,你是不是喜欢我?」
车内寂静。
我只听到自己咚咚咚跳的剧烈的心跳声。
邹曲将车缓缓停到了安全地带,摇下了车窗。窗外是一片紫色的薰衣草花海,他回过头,目光悠悠落在我脸上,里面有我想要逃开的情愫。
「赵丹阳,如果我说是,你愿意给我照顾你的机会么?」
他问得很平静,好像只是在问我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一样随意。如果不是他耳朵还发红的话,我会以为他在跟我开什么世纪大玩笑。
「邹曲,我……」我心下微微发怔。我想问他我到底哪里好,我们才认识那么短的时间,他就想和我在一起,这太梦幻也太荒谬。
但脱口而出的,是我犹豫再三后的拒绝:「不合适,邹曲。我很谢谢你对我这么多次的照顾,但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不想再谈恋爱了。」
「是不想和我,还是暂时不想和任何人。」邹曲问得很认真。
我垂下眼睫,怕被他看出我的慌乱无措,信誓旦旦道:「是不想和任何人。我现在只想搞事业!」
他轻轻「嗯」了一声,突然笑道:「那我等。等你想谈了,我插个队。」
我的心情有些复杂,心说别等姐,没结果。和男人恋爱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可面对邹曲,我实在开不了口。只能佯装困倦地闭上眼睛,跟他说我想睡会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邹曲安安静静地将我送回了住处。
7
后来的几天,我和邹曲对戏的时候,在戏中的默契程度很高,但私下的交往比我俩最初见面时还淡漠。
我以为他说着不在意,其实还是在意我拒绝了他,令他难堪碰壁。
心下有些怅然,却知道再与他聊下去,对两人都无益。索性他不理我,我也就当没有与他有过交集。
时间一晃,剧组杀青前夜。
我思索再三,还是写了一封感谢信,想要在邹曲和我各奔东西前,当面交给邹曲,解开彼此的心结。但邹曲消失了。导演对他的去处含糊不清,只说邹曲是遇到了必须要处理的公事。
第二天,我才知道邹曲面对和要处理的事情是什么,他的经纪人睿哥找上了我。原来在我们那部剧杀青前夜,有媒体人拿着我和邹曲在剧场角落聊天以及我坐在邹曲车上,他替我调整安全带的几张借位照片,编造了「邹曲和我地下恋情,陪我产检」的谣言,还请了一大批水军在网上发。
然后有个匿名自称圈内人的人扒出了我和任恒远过去的交往,引导舆论,说盲猜是邹曲男小三上位或者是我作风不检,见邹曲比任恒远有前途,踹了任恒远。
邹曲的唯粉们心态炸裂,网上撕吵翻天。
邹曲所在的逐光传媒收到照片,第一时间将邹曲召回去,让他配合公司做澄清,邹曲同意由他出面做解释,但不愿意让他的公司找到我做女方的自证,怕造成我的心理压力,也怕我被不理智的粉丝抓住作为炮火围攻的对象。
邹曲的经纪人被邹曲的倔强气得没办法,才私底下找到我,希望我能一起配合。
「赵小姐,阿曲他年轻,不知道这一行不是非黑即白,粉丝虽然因为他的作品捧着他爱着他,也能因为一个恶意的谣言唾弃他踩他。我知道让你出面做澄清,势必要提起你和你那位前男友的不快,让你自揭伤疤,痛苦不堪。但是,这事关你和邹曲的未来发展,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勇敢站出来。」
「需要怎么澄清,我现在就配合你们。这件事本身跟他无关,他是被我连累。」我问道。在睿哥开口说邹曲独自一个人面对网上风暴的时候,我的心头已经滞住了。「我直接录制澄清 vlog,发到网上可以么?」
睿哥淡淡瞟我一眼,眉头蹙起告诉我:「这件事,其实并不只是澄清那么简单。我们查到,推动针对邹曲的负面消息的资本,是星耀传媒。」
「星耀传媒?」
「嗯,这是你前男友任恒远所在的公司。」
我微微一愣:「任恒远?」
我心里是不愿相信任恒远会做这么龌龊荒唐的事,为了围攻对家,把自己的前女友也一起拉踩下去,但联想到这件事发酵后最大的受益者,我沉默了。
睿哥见我缄默没说话,忍不住拧了眉:「如果赵小姐能证明这件事是任恒远他们的手笔,针对阿曲和你的负面攻讦就难以站住脚了。你不相信我说的,你可以自己找任恒远求证,他一定参与了这件事。」
当着他的面,我给任恒远打了电话,开了扩音和录音。「喂。」我握紧了手机,出乎我意料的是,接起电话的那人,不是任恒远。
电话那端的女声娇软,听着有一丝的熟悉。
「苏媛媛?」我恍惚地问。
「你是……哦,你是赵丹阳么?你找阿远什么事?」似是为了证明任恒远对她的疼爱,苏媛媛娇羞地补了一句:「他担心我一个人在家怕黑,下戏就回来陪我睡下了。」
苏媛媛竟然回到了国内,还跟任恒远住在了一起。
那他找我纠缠,到底是抱着什么居心?想二女一夫或者想稳住我,等确定我不会爆出他的出轨消息,他再蹬掉我么?
我感觉到很恶心,声音也冷了下来,让苏媛媛传话给任恒远:「你跟任恒远说,网上针对污蔑邹曲是第三者的负面帖子不在今天删掉的话,我会放出你们俩出轨的证据,他想踩着邹曲上位,我会让他先一步下地狱。」
「赵丹阳。」电话那端在几声杂音后,突然变成了任恒远的声音,嗓音低低沉沉的,透出很浓重的失望,「你认真的?为了他这么对我?」
我捏紧手心:「是你先找人拍我和邹曲,你敢说网络上那些胡诌的东西,不是你授意让人发上去的?」
他呼吸顿了顿:「是……但也不完全是。我管不住别人怎么猜测。」
我懒得听他的借口,直接问他邹曲跟他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这么下作。
任恒远像是被我的质问激怒,呵呵冷笑:「我下作?他才是真正的无耻,明知道我在你剧组已经说你是我的女人,还觍着脸对你示好。要不是我留在你那儿蹲点的人拍到他多次接送你去医院,我都不知道你和我分手,是因为攀上邹曲那个高枝!赵丹阳,你可真贱。」
听到这段话,我彻底相信这件事就是任恒远因为嫉妒心故意搞出来的。他的恶劣和小肚鸡肠,超出我的想象。
我冷冷告诉他:「第一,我跟你已经分手了,在你和苏媛媛不要脸的时候,我和你就已经不是情侣关系。第二,我跟邹曲总共去过两次医院,一次是因为他不小心划伤了我的脸,一次是因为我被你害得玫瑰花过敏发作,差点死在剧组。任恒远,你马上收手跟他道歉,不然我说到做到,让你一起死!」
「赵丹阳!」任恒远气急低吼,「你才跟他几天,就胳膊往他那儿拐。」
「哦,」我吸了口气,无视他的怒火:「我还会将我们这段录下来的音频交给警方,恶意编造谣言造成他人恶劣影响的,是要坐牢的。」
「你!」
我挂了电话。
睿哥大概是没想到我这么果决,眸光惊异地看着我,半晌,他赞赏道:「赵小姐好魄力,你放心,等阿曲这件事过了之后,你的演艺事业受阻就来找我们逐光,我们名下有影视子公司,可以为你提供工作机会。」
我淡声谢过。心里还是紧悬着,不知道任恒远这厮在权衡利弊后,会不会妥协,主动在网络上消弭对邹曲的影响。
万幸,我赌对了。他最终还是为了自己的前途妥协。
任恒远在网上发了自己和我的分手小作文,故作坦然地告诉大家:「我和赵小姐从大学时恋爱,因为聚少离多和理念不合选择和平分开。分手时间已经有两月。
我和赵小姐虽然无法再续情缘,但未来的日子我们仍将是最好的朋友。我给予她一切祝福,也希望大家理解和爱护她。
至于邹先生与她的关系,并不是大家传得那样,当时她在剧组过敏发作,找我求助时,我因路途太远难以及时赶到,特地打电话给同在剧组的邹先生,让他帮我送赵小姐去医院,这才被有心人拍到,让大家产生了误会。大家散了吧。」
我看到这段小作文的时候,觉得非常可笑,任恒远真的是我认识的男生里面无耻得最为极致的。
他还特地把我跟他分手的时间说在我进剧组之前。
又故意用聚少离多来轻描淡写我和他分手的原因,倒是满足了我让他澄清的最低要求,又提高了自己的道德人设。真的,无耻到让人不知道说什么。
不过,只要不再牵扯到邹曲,这件事他要这么跟大家解释,我也就不再咄咄逼人催他陈述所有事实了。
毕竟我也不喜欢让自己的感情放在公众面前,让人置喙。
我是这么想,所以息事宁人给任恒远的这个小作文点了个赞,做了转发,写道:「往后余生,别回头,往前走。」
我自己则编写置顶了一条感谢邹曲仗义的微博,那条微博里贴上了我在医院的病历单,并害羞地鼓励大家去看我和邹曲合作的电视剧,这部电视剧大概中秋前定档。
做完这一切,我关了手机,准备洗漱后休息,第二天看下事情的发展。如果对邹曲的恶劣影响还是没有下去,那我只能让任恒远自食其果,将他之前和苏媛媛的暧昧出轨的证据还有他和我自曝时的音频一起发出去。
待我洗漱好躺下休息,我发现手机里有三个未读消息。一个来自微博,两个来自微信。前者属于任恒远,后面两个消息属于邹曲。
任恒远是因为我还没将他从黑名单放出来,不能给我电话和微信,所以微博私戳我。
他让我见好就收,他已经履行了承诺,接下来该我这边守约。
我厌烦地关掉任恒远的消息,点开邹曲的头像。
邹曲给我发了一条语音通话请求,还有一条视频通话请求,被拒绝的时间都在十分钟前,那时我在浴室泡澡。
我犹豫了一下,给邹曲语音通话回拨回去。
8
接通的一瞬,我听到邹曲那端叹气:「赵丹阳小姐,这件事你可以不去插手,我有办法化解,没必要把你牵扯进来。」
我哑了哑,鼻头有些发酸。
邹曲顿了顿,语气有些紧张:「怎么?生气啦!我不是怪你的意思,是我担心你会不好抽身。毕竟你单打独斗,身后没有特别能支持你的力量。而我这边有公司做支撑,我还是逐光的股东之一,他们不会舍了我。」
他还想说什么,我打断他:「邹曲,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一直要为我付出?」
他那端没了声音。我揩掉眼角湿漉漉的水渍,吸了吸鼻子继续问他:「你到底喜欢我哪里?」为什么要那么小心翼翼,一直温柔地对我?这样,会让我产生我是他深爱的姑娘的错觉。
明明,我们也只是才认识不久的关系。
邹曲那端沉默了好久,我屏着呼吸一直握紧听筒。在我等得快要睡着的时候,他才微微喟叹:「本来想等你将来得偿所愿站在山巅,我再告诉你。」
「嗯?」
「赵丹阳,我喜欢你不是临时起意,是蓄谋已久。」
「什么?」我瞠目。
「你还记得邹成阳么?小太阳姐姐。」
「你是——」我呼吸微窒,被邹曲那句「小太阳姐姐」勾动,原本尘封在少女时代的记忆突然有了逐渐清晰的画面。
我想说出画面里那个亦步亦趋,始终跟在我身后的小男孩的名字,我的小竹马:邹成阳。但记忆里胖得跟个小皮球又极度内向自卑的邻家跟屁虫小弟弟与邹曲现在这副身材高大面容俊朗清绝的形象,差别实在太大。名字还不同。
可邹曲实在没有必要冒充一个陌生人。
犹豫了半天,我试着跟他对暗号似的说了小时候和邹成阳做的几件事,邹曲笑着和我补充了许多细节。
在追溯年少的往事一整个通宵后,我终于确认,邹曲就是我因为搬家险些淡忘在记忆匣子里的竹马:邹成阳。
我和邹成阳是青梅竹马,他小的时候因为早产,差点夭折,被他爸妈各种补药补得又胖又虚。男生们嫌他胖懒得带他,女孩子们更是对他避之不及,而我因为看不过去他被排挤,加之双方爸妈关系好,所以主动承担了照料他陪他玩的任务。
后来等我上初中,他小学六年级的时候,我们家搬到镇上讨生活,而他随着父母一起去了国外。两家人渐渐彻底没了联系。
我是真的没有想到,男大十八变,邹曲竟然是我的小竹马弟弟。
「你爸爸妈妈他们还好么?」我忍不住问。邹家爸妈对我很好,虽然在我儿时戏言让我做他们家儿媳妇被我当众甩脸拒绝,可他们还是每天给我弄好吃的零食,让邹曲拿来跟我分享。
邹曲轻笑道:「他们很好,前天还给我电话催我早点定下来,我说我已经找回了我喜欢的人。那个人是我的青梅。」
我脸有些烫,假装没听懂。
邹曲深吸气:「赵丹阳,你说的站在山巅再谈感情,我是真的想插个队。」
我咬了下唇,「真的不行,宝。咱都已经认亲了,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想到邹曲在还是小毛头的时候亦步亦趋跟在我身后,一口一个小太阳姐姐,现在又想弟弟变 CP,我这心里就冒出俩字:荒唐!
邹曲这次没有笑,他反问我:「你是怕自己没法登上山巅,还是怕我到时候会跟任恒远一样伤害你?」
我缄默了一瞬,立马道:「你跟他是完全不同的。」任恒远自私成性,一直拿捏我对他的喜欢,要求我抛却自我顺服他,但邹曲他一直希望我可以做我自己。他尊重我。
「既然这样,姐姐给我个机会试试吧。」邹曲认真道:「试试又不是一定,而且你已经有足够自保的能力,无论未来我能不能与你在一起,我都不会阻挠你前进的脚步。」
面对邹曲的坚持,我心头小鹿乱撞,再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思忖片刻,我小声道:「等我真正喜欢上你可能会很漫长,你如果愿意等,那可以吧。」
「嗯,好梦。」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