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你距离一个最基本的实习生岗位，差得都不是一星半点！」
「我们公司！不收垃圾！」
由于把求职简历错发成了大学毕业时的版本，身为「策划一姐」的我竟被招聘 HR 用这样的字眼无情羞辱。
因此，我决定玩一发扮猪吃老虎，让他们看看「策划一姐是怎么做实习生的！」
然而入职以后，我才发现那个怼我的家伙，他根本就不是 HR……
01
我，莫小米，28 岁。刚刚离职，择优跳槽中。
我的上份工作是一家传媒公司的区域营销总监，在业内也还算小有名气，被同事们戏称为「策划一姐」。
本以为带着这样的 Title 和履历，跳槽找一份高薪高职的工作，应该不算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然而就在刚刚，这个天真的想法被刷新地稀碎。
把简历发过去后，招聘网站上的 HR 便直接问道：「可以接受加班么？」
第一句话就问这个也太不礼貌了吧……哎？碧海国际？
我眨了眨眼，这可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公关公司诶！让我来撩一下看看！
「如果客户的需求比较着急的话，适当的加班是可以的，但不太能接受因其他部门或同事低效率而导致的无效性加班。不知道贵司对于加班费的计算方式是什么样的呢？」
「你上学没有完成作业回家去做，老师会给你加班费么？」
我：？？？
就算你碧海再牛，也没有这样说话的吧！
还没整理好反击的台词，一行又一行的职场 PUA 语录紧跟着席卷而来。
「加班是看项目的，项目做得好会有对应的奖金，奖金比加班费要多得多！请不要心胸如此狭隘，只能看到眼前的这一点点加班费。」
「没有进入职场前请放低姿态好好学习而不是计较加班，没有了解一个行业做好基本功课前不要去妄自断言。」
「没有哪个行业的钱是好赚的！赚不到钱、赚知识！赚不到知识，赚经验！赚不到经验，赚阅历！赚到以上任何一点，就不可能赚不到钱！只有先改变自己的态度，才可能改变人生的高度！」
「永远只会在乎这些小钱的人，终究会一辈子为小钱发愁！公司不养闲人！不养废人！不要总是惦记着那几块钱的加班费，先学会让自己值钱！」
我不禁一口老血涌到喉咙，然而多年的教养还是让我稍稍平息了自己的怒气，冷静地在键盘上敲道：「我个人认为，我的能力已经足够值钱，可以给任何一个公司带来不菲的效益。」
「呵呵，不要以为自己很牛，真觉得自己厉害，拿工作结果出来看而不是在这里吹嘘！这比你吹一万次都更有意义！至少从你的简历上，我没有看到你一丝一毫的闪光点！你距离一个最基本的实习生岗位，差的都不是一星半点！」
「那可真是谢谢您的指教了，我的闪光点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我认为我们不需要沟通下去了，谢谢！」
「好的，我们也不收垃圾，祝您尽快找到合适的工作，再见！」
垃圾？？！
我的简历是垃圾？
同渠道同资源的情况下操盘项目单品月销额增长 270%，我是垃圾？
一个月时间整合四方资源，产出 1800W 项目，我是垃圾？
全国「万企管培生策划大赛」第一名，我是垃圾？
「你确定你看过我的简历吗！还说我没有进入职场，我……哎？」
愤怒的我打开了刚刚发送过去的 CV，然后却下一秒全然僵住了。
简历上的那个女孩，梳着可爱的马尾辫，脸上满满都是胶原蛋白。
我擦，我上传的简历居然是……大学毕业时候的那一版……
02
碧海国际集团，面试接待室。
「感谢您的分享，莫小姐。接下来，可以从您的角度，为我们诠释一下「营销」的含义吗？」
「于我而言，营销的根本点就是『卖东西』。这无非就是在解决三个问题：1、为什么买；2、为什么在我这里买；3、为什么在今天买。这也就同步对应了「消费需求引导、市场差异化提炼、活动策略决策」的三个维度。除此之外，则是品牌维度的价值传播……」
我近乎完美地回答了 HR 的所有问题，对于一个「毕业生」而言，我全然可以体会到对面女人的满意。
没错，不是说我离实习生的岗位都差得很远吗？我还就拿着大学那版的简历，来面试你们碧海国际的实习生了！
「莫小姐，我这边没什么问题了，您还有什么想问我的嘛？」
我心中暗笑：呵呵，看我揭穿你温柔的面纱！
「我想问一下，贵公司对于加班的情况是如何判定的呢？」
「加班是这样子的，如果在正常工作日 18：00 后的加班，满 4 小时的话我们会给到半天的倒休。」HR 温柔地回复道，「那如果是周六日和法定节假日的加班呢，除了倒休之外，还会有额外的加班费补贴。」
啥？这是什么情况，跟之前说的完全不一样啊！
「额……好的，那我没什么问题了」我挠了挠头道，「对了，咱们这边招聘网站上的平台沟通，也是您这边负责嘛？」
「对呀，都是我这边一个人负责的。请问您有什么问题嘛？」HR 的语气依旧温柔如水。
「好……好的。」
这也太奇怪了！
「好的，那您看这样。我们觉得以您笔试的成绩，加上刚刚的表现，是完全超过『市场部实习生』这个职位的，所以……」HR 礼貌地冲我点了点头道，「不知道您对『大中华区市场总监助理』这个职位，是否感兴趣呢？」
「啊，这样啊……其实……」我挠了挠头，哎，本来是想给他们点颜色看看的，既然没有找到那个羞辱我的家伙，那要不就算了……
「韩总。」HR 突然站了起来，看着我背后的方向说道。
「就是她？」极富磁性的声音传来，我转过头去，那是一张近乎完美的脸。
男人穿着量身剪裁的铁灰色衬衫，带有标志性的阿玛尼收腰设计，从每一根条理都透出稳重的质感。加上摄人又贵气的俊美模样，全然如同时尚大片上刚刚走下来的顶级模特一般，熠熠发光。
「韩总，我们正在给这位求职者推荐总监助理这个……」
「好，走吧，跟我去三会。」
走？走什么走！她们要表达的不是这个意思吧喂！
被称作韩总的男人有些不耐烦地看了看我，我把头转向 HR 的方向，立刻得到了一个『心疼你』的怜悯表情。
「快点。」
03
第三会议室的电子屏上，写着「使用人：华北事业部总经理雷光耀」的字样。我正要向身边的男人询问一下会议的主题，一阵雷霆般的叫骂声已然从屋内传了出来。
「就这么点事情都弄不明白吗？！开了多少次会了？还在问我的意见！！公司养你们不是来问问题的！！用脑子去想啊！！去想啊！！」
雷霆万钧，烈如光耀。这名字倒还真是实至名归。
韩羽推开了门：「抱歉老雷，来晚了。」
「韩羽啊，找地方坐。」暴躁的声音瞬间降了三个八度，片刻之后，目光停在了我的身上，「这位是？」
「我新入职的助理，名叫……」韩羽顿了片刻，转过头来「叫什么？」
「莫……莫小米。」
「嗯。」韩羽淡淡道，「今天的会议纪要，她来做吧。」
我做你大爷！！
这个会已经开始至少半个小时了吧！！而且好歹给我找个笔和本啊喂！！
「行，那我就继续了。」雷光耀点了点头，「我再重复一下我们会议的主题，这次的中秋月饼礼盒，要在「不得更换供应商及产品包装」的基础上，最大限度地进行创意！你们说吧！」
「因为不能改变供应商的原包装，我们可以在礼盒里放兑换卡片？」
「可以借鉴 Life Water『半瓶水』的理念，跟孤儿院或者养老院合作，我们少放一个月饼，然后告诉消费者：少的月饼我们替他们做了爱心捐赠？」
会议室的策划们打开了脑洞，众说纷纭。
「哎……估计又要加班了……又没有加班费。」一个策划小声嘀咕了一句。
「你的脑子里只有加班费吗？」韩羽冷冷道，「你上学没有完成作业回家去做，老师会给你加班费么？」
我登时一惊：我靠！这句话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对不起，韩总，我不是这个意……」
「永远只会在乎这些小钱的人，终究会一辈子为小钱发愁！公司不养闲人！不养废人！不要总是惦记着那几块钱的加班费，先学会让自己值钱！你给我出去！」
我立刻确定：喵的！当时在招聘网站上的，肯定就是这家伙！
「你」韩羽瞟了我一眼道，「说一下你的想法。」
我……我不是做会议纪要么……
「如果建立在不改包装的基础上，也许我们可以从月饼本身做些文章？」我想到了之前自己做过的一个礼品方案，随口道，「我注意到咱们月饼的内包装是红蓝两种颜色的，是不是可以通过在两行卡槽上的排列组合，传达一些特殊的含义？」
「比如？」老雷转过了头来，貌似有了些许的兴趣。
「比如以蓝色内包装的月饼为底，用红色内包装的月饼摆成『一』字，代表「一心一意」的祝愿？当然，可以摆放的方式非常多，比如 V 或者 Z……」
「无聊至极，」韩羽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我，「你以为是小学生送贺卡么？」
「咳咳，我说下我的想法吧。我觉得我们还是从产品本身出发，每个人都在把月饼作为『礼物』。我们是不是可以把这个概念换掉，做口感、做健康，推出一款『只留给自己吃』的月饼呢？」老雷转过头望着韩羽，想来对自己的想法甚是满意。
「有一种玩法，就是……」韩羽的话说到一半，目光突然看向了手机屏幕，随即便皱着眉站起身来，「老雷，你们先聊，我要出去见个客户。」
「啊？老板」我看了看写到一半的会议纪要道，「那我……」
「你开车。」
04
「你……有驾照么？」不知为何，韩羽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奇怪。
「当然！」我不假思索道。
「上次开车……是什么时候……」
「额……科目三？」
「你给我下来。」
我转过头去，方才发现韩羽因为晕车而憋得通红的脸。
之后的三分钟，韩羽为我简述了本次会议的内容：碧海国际现正与国内最大的游乐园公司「YOLO 游乐」开展合作，由碧海负责后者旗下 54 个乐园内篷车的主题定制及创意内容，并作为中间商帮助 YOLO 完成采购。
我不禁一拍大腿：YOLO 乐园的创意活动，这不是我之前公司负责的项目嘛！
「你去停车吧。」
「好的老板。」我接过韩羽递来的钥匙，「那我是在楼下等您，还是先回……」
「V117。」
「好……好的……」
快速停完车后，我走入 V117 包间内找了个地方坐下。韩羽拍了拍手，示意服务员传菜。
甜虾刺身、阿拉斯加蟹、鲷鱼煮、蜜汁煎河豚……一道道例菜摆到了韩羽面前。
「老板……不用等一下客户么？」
「神户牛排，给她。」韩羽指了指，一盘牛排摆在了我的面前，
我摊了摊手：好吧，蹭个这玩意也不错。
我拿起刀叉，小心翼翼地将牛排切成小块。正准备开吃，一道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让你吃了吗？」
「啊？」
我僵着张开的嘴，眼看着韩羽的手臂伸了过来，端走了我面前的牛排，自顾自开始吃了起来。
我内心登时一万只草泥马奔过：所以韩总，您是叫我来给您切牛排的?
「韩总好。」
随着一个银铃般的女声，二女一男走了进来，想来便是「YOLO 游乐」的人了。
「张总，坐吧。」韩羽头也不抬，说道「要吃什么，自便。」
卧槽，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调子这么高的乙方。
「哎，别叫什么张总啊，叫我 Jessica 啦。」被称作张总的女人笑了笑道，「我就直奔主题了哈，贵司给我提报的篷车方案还有点小问题，咱们得碰一下」
韩羽皱了皱眉道：「你说。」
「方案咱们聊过很多轮了，基本是大差不差，主要是报价的问题」张总道，「毕竟我们委任了贵司对篷车进行集中采购，那么每辆篷车的实际成本价格应该高不到哪去。所以我们希望，您给我们的报价，可以减到 20 万左右。」
「这不可能」韩羽摇了摇头，「市场正常的篷车价格本就在 25-30 万之间，我们的集采价格也不会直接砍下 30%。而且，我们在此基础上还会进行风格设计和展位改造，给到贵司 35 万的价格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韩总您这话说得，毕竟我们已经有 5 个乐园进行了篷车的试点了。从引流方面来看，增长确实不是很多啊。」
「篷车的存在，本就是乐园的另一大重要元素。如果贵方仅是把它当作一个『引流的道具』，那在根本上就产生了问题。」韩羽淡淡道，「除此之外，我们每个乐园的篷车是『购买』而非『租用』，计算收益的话，也至少要以年计算，而不是用试点活动仅仅四个月的利润来收回整个篷车的成本。」
「哎，韩总统筹大局没错。但是我们总是要赚钱的嘛」张总笑了笑，「咱们的合同下周就要签下来，我们也不可能等一年去测算收益比啊。反正就是几台车子，摆在那卖东西而已，调性也很单一……」
「抱歉，可以插一句话嘛？」我弱弱地举起手，同时撞上了韩羽鄙夷的目光。
我心中暗道：姑奶奶让你看看什么叫实力。
「据我所知，贵司的乐园项目在增添了篷车元素之后的效益还是很不错的。拿下半年试点的北京、上海、广州、成都、重庆这五个乐园来说，其 Q2 到 Q3 的收益量增长大概在 13%-17% 不等，与此同时，客流量方面也得到了明显的增长……」
看到我精准地说出了五大乐园不同季度的销售额和客流量数据，张总的脸上泛起一阵不安的神色。我当下确认，这个数据应该是没错的了。
「对于您说的『调性单一』，我认为也不尽然。」我接着道，「韩总说得非常对，篷车的存在本就是乐园的另一个元素和景点。而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现在进行试点的乐园中，每辆篷车的产品销售都和乐园的其他业态进行了联动。比如购买足额产品免费体验过山车一次、篷车卡集印章送电影票等。之前所说的销售额和客流量的增长，也便是从这里来的。」
「这位是？」
「我的助理。」
「一个助理都这么专业？好啊，那我就问问你。照你这种说法，每个乐园的主题、载体和联动方式都不一样，你怎么能保证在内容生产上也做到有效的链接呢？」张总撇了撇嘴，冲我问道。
「这个嘛……」我试探性地看了看对面，韩羽冲轻轻我点了点头。
「我们给到每个乐园的篷车，都可以围绕对应乐园的调性主题……匹配不同的……设计方案？」
我转过头望去，对面的男人冲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哎呀，好像是……说错话了哈……
05
「这不是胡闹么！！」
刚刚走进办公室的我便听到，啊不对，是看到了老雷的震天怒吼。
「小米……」前台妹纸冲我招了招手，轻声道，「好像在说你们……」
「那我要不要……过去解释一下啊..」
「可是老雷正在气头上哎……我觉得……」
一个声音推门而入：「篷车的事，我觉得没什么问题。」
「韩羽啊……我不是说这个方案有什么问题。毕竟是成总临时甩给你们的摊子，昨天已经干的非常漂亮了，但是……」老雷用力摇了摇头道，「50 多个乐园，每个篷车一个设计图，还有一周就要交稿，这怎么可能完成的了？」
「可能传达的人没有把事情说明白」韩羽淡淡道「我们并不需要做 50 多张不一样的设计图。」
我心里不禁打起了鼓：啊？可是我昨天，确实是这么说的啊……
「你的意思是？」
「蒙太奇的玩法。」
老雷立刻来了兴趣：「解释一下？」
「『蒙太奇』，代表『织接』」韩羽道，「我们篷车的设计，可以把 50 多个乐园的元素提炼出来。融合到一起，绘制一张乐潮长卷。然后通过不同维度的裁剪，『剪辑』出 54 个不同的设计画面。按照联想性和节奏性的原则组织素材，加强对应乐园的主题匹配度和感染力。」
「你的意思是……」
「我要把全中国的 YOLO 乐园」韩羽伸出修长白皙的五指，然后轻轻按在桌上，「都放在一张纸上。」
我不禁暗自佩服：这个韩羽，还真是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啊！
「这样的话，不仅每个设计画面都不同，更通过『剪辑+融合』的方式完美地凸显了 YOLO 乐园的整体大调性！」老雷满意地点了点头，「竟然把库里肖夫效应应用进来了！韩羽，真有你的啊！」
「不是我。」韩羽把目光移到了我的身上，扬了扬眉，「是我助理的想法。」
我指了指自己张大的嘴：我的想法？您……确定？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这种级别的设计。需要这个蒙太奇长卷的设计师，拥有足够的创意和设计能力。而且最好，还得有足够的知名度吧。」
「当然」韩羽道，「有一个人，最适合不过了。」
老雷顿时露出了尴尬的笑容：「你说的人，该不会是……」
「嗯，江木。」
06
独立设计师，江木。
22 岁的设计鬼才，国际知名青年设计师，国内外设计大奖斩获无数。
此人与碧海集团并不是一般的雇佣关系，而是更高一层的合作伙伴。合作的机制，更多的是以权益互换为联结，而非简单的金钱关系。
老雷说过这么一句话：如果哪天江木放下画笔，中国 90% 的策划就都可以引咎辞职了。当然，也包括我自己。
我深知这句话绝不夸张，因为……
这个江木，也曾经是我的客户。
「小米，韩总让你泡杯咖啡送进去。」
「哦，好！」
我起身走向茶水间，等终于端着咖啡走到总监室门口的时候，里面却传来了韩羽冷冷的声音：「下午一点开始上班，你迟到了五分钟。」
我看了看表，13：05……
喵的，这五分钟不就是在给你泡咖啡吗！
「抱歉，我下次一定提前……」
「罚站。」
我：「……」
大约站了十分钟，里面的人终于开口让她进去。
我深知他下一句话要说什么，便直接道，「韩总，咖啡凉了，我给您重新泡一杯吧？」
埋首在文件中的男人抬起头来，阳光洒在他棱角分明的侧颜上。一如云开雾霁，英气逼人。
韩羽突然站起身走了过来道：「走吧。」
「去哪？」
「拜访一下那位『鬼才』。」
「好的，那我先把咖啡给您放桌上」我小心翼翼地经过韩羽的身边，向办公桌走去。
「等一下！」
「啊？！」
韩羽突然转身拉住了我的手臂，咖啡「哗」地洒了一桌。
「我马上弄！」我连忙跑到办公桌旁，拿起纸巾往桌上铺去。
「你别管！」
「我……」
尽管韩羽说得很快，但我还是看到了他仍未关闭的电脑屏幕，那是一个百度的搜索页面。
搜索内容是「如何愉快地与助理相处」
居然……被撩到了……
我这该死的反差萌……
07
来到停车场，韩羽直接坐到了驾驶位上。
「那个……韩总啊……」
「嗯？」
「您以前是不是，从来没招过助理啊？」
「嘶嘶——」
韩羽猛地一脚急刹，我的脸险些撞上前方的安全气囊。
「有什么问题吗？」韩羽冷冷说道。我转头看去，这位大哥的耳根上竟然添了一抹绯红。
「没……没什么，话说老板，咱们是不是走错路了？」望着越开越偏的路，我不禁迷惑道，「咱们不是去找江设计师么，怎么往山里开了？」
「没走错」韩羽道，「他就在这里。」
车子逐渐驶入两道山崖之间，越往里开，光线反而越发明亮。连绵蜿蜒的崖壁、尖利险峻的山石、数之不尽的奇花异草，一一从车窗疾闪而过。
终于，车在一个湖边停了下来，一个身穿纯白色帽衫的男孩正垂钓于此。
「江设计师，你好。」
好似一只白猫般，江木从凳子上跳了下来，歪着头眯起眼道：「你是哪位？」
「……碧海国际，韩羽。」
「哦哦！！」江木夸张地喊了一句，又变戏法似的嘟起了嘴，「不记得了。」
「没关系……」韩羽咳了一下道，「有个设计的项目，想邀请你合作。」
江木用食指挑卷着棕色的刘海：「先说说报酬？」
「设计费用方面肯定不会少，不过我知道你也不在乎这个。」韩羽扬了扬眉，颇为自信地说道，「10 家 YOLO 乐园展位一年的使用权，我为你策划专场蒙太奇画廊，意下如何？」
「没兴趣，拜拜，慢走不送。」江木摊了摊手，又拿起了鱼竿。
「那个……江大设计师，别这么冷漠嘛……」我举起手来，努力挤出一丝微笑。
「哎？」看到韩羽身后的我，江木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似的笑了起来道，「这不是之前那个活动公司的小姐姐嘛？」
「哎呀……」我尴尬的挠了挠头道，「是我。」
「有意思哎！」江木张着嘴惊讶道「你们两个居然凑在一起了，有趣有趣！」
「你刚才不是还说不记得我……」韩羽顿时一脸黑线。
「这个小姑娘的话，我可以考虑考虑哦！」
「为什么？」
我擦……我的老板，你管他为什么呢！人家肯接你就干就是了啊……
「因为……」江木邪魅一笑，「她还欠我一个好东西，没有还哦！」
08
一周后，碧海国际与 YOLO 游乐集团的战略合作正式达成。韩羽「蒙太奇」的策划创意加上江木鬼斧神工般的设计画面，令 YOLO 集团董事极为满意。当下决定，将每个乐园的篷车订购数量再加一倍，而且与全国 162 个乐园全部合作！！
为了庆祝这次的强强联手，碧海国际在索菲亚酒店设下「蒙太奇星空晚宴」。而韩羽和江木，也理所当然地成为晚宴上最耀眼的两颗星辰。
当然了，星辰之下，总少不了那些逐星如梦的姑娘们。
「每辆车 35 万，每个乐园 8 台，160 多个乐园……我的天啊，这是个多大的单子啊！又被韩总搞定了！」
「真的哎！这合同额得上亿了吧！韩总简直是大杀四方啊！！」
「男神男神！！为什么世界上可以有这么完美的人啊！！」
「喂喂喂！你们看，那个就是设计师江木吧？！帅死了帅死了！！」
「他在看这边吗？？他在冲我笑吗？？啊啊啊也太耀眼了吧喂！！！」
穿过女孩们如痴如醉的声音，我走到吧台边点了杯葡萄汁，坐了下来。
「莫小米？」
身后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我不禁转过头去。
「额，您是？」面前的男人大概 50 多岁，矮胖矮胖的身子，看着很是陌生。
「碧海国际集团财务总监，周汇东。」
「您好，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次 YOLO 的合作，你帮了不少忙吧，我代替公司，对你表示感谢。」
「周总，您别客气，都是我应该做的。」
「不过有个事情，我想跟你确认一下。」
「您说。」
「请问您在就职碧海国际之前，是在哪里高就呢？」
「我……我刚刚毕业，碧海国际是我的第一份……」
「要诚实哦，莫小姐。啊不对，应该说是……」周汇东的语气突然押低下来，「兰乔公司的前营销总监，Kimmy，才对吧？」
我心中顿时一震：他是怎么知道的？
「营销界的风云人物以假简历加入我们碧海国际，而且应聘的还是集团高层的贴身助理」周汇东扁了扁嘴道，「可以解释一下原因么？」
「周总，我本来应聘的是实习生，韩总助理这个职位其实是……」
「这么快就着急起来狡辩了？你不要害怕嘛。」周汇东打断了我的话道，「我只是尽一个集团管理者，保护公司财产的职责罢了。」
「保护公司财产？」我无语道，「您的意思是，我加入贵司，是为了碧海的什么机密项目吗？」
「不不，我没有这么说」面前的老男人摆了摆手道，「也有可能是人脉、资源，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嘛。」
「周总，你……太过分了。我还有事，请允许我离开！」
「要离开可以，但是……」周总咧开嘴笑了笑，露出暗黄色的牙齿「请你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设计师江木愿意『免费』帮我们完成这个项目？」
我不禁一时语塞，江木愿意帮我的原因，我自然不能告知他人。但以他这种逻辑，我又如何才能自证清白……
「我只能说……不是每个人对价值的计算方式，都是用金钱来衡量的……」
「那就是说不出来咯？」周总扬起手臂，指着我的鼻子道「现在，我完全有理由怀疑，你和设计师江木串通，有意盗取碧海集团的核心资源！」
「怎么可能！」我摊手道，「江木成名多久了，你什么时候听过他对企业资源感兴趣！」
「那就把你的手机拿来，给我检查！」周汇东低喝一声，伸手便向我的手机抓了过来。
「啪」
一个人影闪过，修长的五指紧紧扣住周汇东的手腕。
「周总」韩羽清冷的声音道，「您这是，在做什么？」
「韩羽？这个女人有意窃取碧海集团的核心资源！我在为公司的资产负责！」
「韩总，我没……」
「核心资源？」韩羽不等我说完，凛然道，「我可以提前通知您，从下个月开始，您口中的「这个女人」将出任碧海国际资源整合事业部的业务总监！届时公司最核心的资源，都将会由她本人全权负责！」
「你开什么玩笑？你以为一个事业部总监的任命是儿戏吗？那需要所有高级主管公开竞聘上岗！需要集团董事会研究确认！需要你父亲韩四海亲自点头！这不是你个人可以决定的事情！」周汇东显然焦躁起来，用力扯着嗓门大喊道。
「哦？」韩羽压低了声音，微微一笑，「原来您还记得，那个人是我的父亲，而不是您的？」
「你……我懒得跟你说！我做的一切都是基于公司的利益考虑！给我让开！」周总推开韩羽的手，便要径直离去。
「等一下，事情还没完呢。」韩羽死死拉住他的手臂，一字一句地说道。
「跟我的助理道歉。」
「韩羽，我提醒你，你在跟集团的领导对话！而且是一个跟你父亲平级的领导！请管理一下你的语言！」
「好的，我想一下。」韩羽顿了片刻，转过头来，仍旧目光如炬。
「周总，请您跟我的助理道歉。」
「你……你给我让开！」周总气愤地甩开了韩羽的手，骂骂咧咧地向出口走去。
「你没事吧。」韩羽转过头来看着我道。
「老板……谢谢您维护我」我有些不好意思地低着头道，「但是周总那边……面子上好像有点挂不住吧……」
「他么？那个家伙仗着韩四海的信任，以保证资金链的名义恶意插手公司业务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实了。正好找个理由，杀杀他的锐气。」韩羽看着周汇东离去的方向道，「只不过我还从来没有用韩四海来压过别人，这种感觉……让人很不舒服。」
「老板，其实……」
就在我下定决心要说出真相的时候，韩羽端起手上的红酒杯，给我斟满递了过来。
「其实，你是兰乔传媒的营销总监，对吧？」
我登时愣住。「你怎么知道？」
「从第一天看到你会议纪要上的 Key Word 提炼，我就知道你至少不是个大学毕业生。再加上当天下午跟 YOLO 的谈判，我就更加确认了这个想法。后来我就找了 YOLO 的人，询问了他们乐园项目近期合作的所有策划公司和合作的公司，然后就顺藤摸瓜找到了你这位才女。」韩羽顿了一下，摊了摊手道，「当然，我也顺便看了看你的作品。不管是从品牌创意还是商业变现的角度，做得都非常不错。」
韩羽莞尔，把「非常」这两个字念得很重。
「那您刚才说让我任职资源整合部总监的事情，是真的假的？」
「我从不说假话。怎么，你不感兴趣？」
「当然感兴趣！」我不假思索道，「整合各方资源，通过创意和策略以不同的形式输出变现，让各方多赢！那是我的梦想！」
「梦想么？我倒还从没考虑过这种东西。」韩羽摸了摸下巴，「不过，现在如果硬要找一个梦想的话，倒也有了。」
「什么？」
「那就是，帮你实现梦想。」
斑斓绚烂的灯影下，我一时竟有些恍惚，仿佛真的身处这片蒙太奇的梦境之中。
「为……为什么？」
「我相信你的才华能为公司带来利益。」
「额……除此之外呢？」
「莫小米，」韩羽跳过了我的问题，突然说出一句奇怪的话，「你知不知道，睡眠和失眠之间有什么区别？」
「当然知道！」这道题做过，我答得飞快：「『睡眠客户』代表并非不满意、也并非无需求的潜在购买者，只是因为时间太长断了客户联系！这个时候，用最直接的媒介进行营销，就可以激活 10%-15% 的购买者！而『失眠客户』，说的则是……」
「行了行了，怎么还真满脑子都是这些东西……」韩羽无奈地做了个『停』的手势，「我先去找老雷把刚才任职的事情说一下，趁着他心情好」
顺着韩羽的手指看去，我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那个人称「职场暴君」的雷光耀，正在霓虹灯下开心地扭着身躯。肆意地笑着，像个第一次得到玩具的孩子。
韩羽潇洒地摆了摆手，向远处走去。但我还是注意到，他耳根的地方，就跟上次在车上一样。
又出现了一抹绯红。
09
两周后。
「小姐姐，你来啦！」天桥的单车上，江木冲我招了招手。
「哈哈……是啊……」
「那看来之前答应我的事情，已经搞定喽？」
「不然还能怎么办呢？这两个礼拜我可是天天熬夜到 3 点钟，才把这个玩意弄出来。」我挤出一丝苦笑，从包里掏出一个 U 盘递了过去，「给你。」
「哈哈，终于把这个坑填上啦！」江木抱起 U 盘跳了起来，「我就说嘛，停更是最讨厌的了！败人品败人品！」
我不禁苦笑：谁能想到，一个国际知名的天才设计师，居然会对我一本断更小说的后续情节那么有兴趣呢？
「哎？你手里的那个，是什么东西？」
「不是你们公司今年的月饼么？叫什么『密月礼盒』，是姓韩的家伙给我寄过来的。」
「月饼，拿来给我看看？」
我接过江木手中的月饼礼盒，拆开包装，一张名叫「望楼密码本」的卡片掉了出来。
「望楼被称为古代的摩斯电码，按照四宫格的不同标记，加上算筹写法，对照编写的密码书，就能找到对应排列所代表的含义。」
「因为我们月饼的原材来自著名的古都西安，所以除了以谐音的「蜜月」来诠释月饼本身的口感和中秋团圆的甜蜜氛围之外。更让每一位消费者都可以根据密码本的提示，对月饼的摆放方式进行排列组合，为亲友送上一份『加蜜』的中秋祝愿。」
我恍然：这不就是我说的，用两种不同颜色内包装的放置，匹配卡槽上的排列组合，传达特殊的含义么？
「密码月饼？哈哈，这个创意做得不错！」江木摸着下巴道，「你们俩谁想出来的？」
我避而不答，转口问道：「江大设计师，跟你请教个问题。」
「有报酬嘛？」
我依然不答：「『失眠』和『睡眠』之间，有什么区别？」
「啊？不是吧」江木啐笑道，「这是谁教你的土味情话，也太土了吧」
「土味情话？啥意思？」
「你把这两个词用拼音写出来看看？」
我思忖片刻，脸颊蓦地红了起来：「我先走了，月饼还你！」
10
「老板！」我冲到韩羽的办公室，满脸通红地喘着气。
「怎么，找我有事？」韩羽的姿态一如既往地优雅从容。
我走上前去，小声道：「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我身份的？」
「不是说了么，在看到你的第一次会议纪要之后。」
「那这逻辑不对啊，如果你是在那个会后才知道的话，怎么可能对我在会上随口说的月饼方案那么上心！而且还……」说到一半，我有点不好意思道，「还把它给做出来了。」
韩羽微笑着看向我，一言不发。
我回想了所有可能，果然，所有逻辑链条都指向同一个结果。
「该不会是……在招聘网站的时候就……」
「兰乔传媒的策划一姐 Kimmy 来应聘月薪 3500 的岗位。」韩羽笑笑，「作为公司的操盘手，这种商机当然要第一时间出手拿下。」
「这么说的话，在招聘软件里说『我们公司不收垃圾』之类的话，根本就是刺激我的是吗！」
「不然呢？」韩羽摊了摊手，看似很无辜地说道，「如果我正常跟你交流，你还不转手就换个简历，跟我要 3、40K？」
「我去……老板，你可真行……」我思忖片刻又道，「还是不对啊，我发错的那版简历，用的可是大学时候的照片和中文名啊，应该没人知道啊！」
「因为啊……」韩羽扬起头来，嘴角勾出一丝微微的弧度：「莫小米，我记住你的名字了。」
望着那个完美的下颌线，我脑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场景。
万企管培生策划大赛颁奖典礼的时候，那个第二名的男孩，便曾经昂着他骄傲的头颅，对我说过一字不差的话语。
「莫小米，我记住你的名字了！你等着，我以后一定会赢过你的！」
「老板，你该不会是……」
「怎么样？」男人递过一杯咖啡，莞尔道「我现在，算不算赢过你了？」
「老板！！你太过分了！！居然为了赢我一次，就把我骗过来给你做小助理吗！！」
「当然了，你赢的人可是我。」韩羽展颜道，「让我输了一次，得把你的整个人都赢回来才算打平。」
「喂……我可是有『万企管培生策划大赛冠军』、『兰乔传媒策划一姐』这么多厉害的 title 哎……」
我假装生气地跺起了脚，嘟着嘴巴望向韩羽，却被他修长的五指按住了头。
「这么多乱七八糟的 Title，有什么用啊？」
韩羽莞尔，细碎的黑发下，尽是傲娇的神情。
「我韩羽的女人。」
「这一个 Title，就足够了。」
桨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
幸好，我们的故事，不是这样。
（全文完）
□ 再见欺诈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