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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班级里的小混混现在都过着怎样的生活?

我妹妹去技校,本来只想好好学手艺而已,可却被别人推进粪坑里。有人欺负我妹妹,我当哥哥第一个不答应!

1.

我妹妹高考失利,复读一年也没考上。

十八岁,别人上大学,她去上技校,我作为她哥哥多少有点不安,传闻里技校都不太好。

但按照她的说法,她认为技校属于那种「输出一个青年,富裕一个家庭,带动一方经济」的实用性学校,学点技术,靠自己的双手吃饭,不丢人。

可有一天晚上,她回到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跑进她的卧室,咣当一声关上门,反锁。

紧接着,我闻到一股浓重刺鼻的屎味儿。

我不禁想笑,虽说人有三急,但我妹这也太丢脸了。

幸亏是在家里,要在外面被人发现,那肯定是大型社死现场了。

她在房间里待了很久,都没有出来。

我蹑手蹑脚走过去,仿佛听到她房间里有抽泣的声音。

我想,蹿稀的话,冲进来应该第一时间去卫生间,而她房间里没有卫生间;

如果是想第一时间换裤子,那……她在房间里的时间也太久了。

我敲了好一会儿她的门,她才红着眼眶把门打开,小声嘟囔了一句「我去卫生间」,低着头疾步走了过去。

她大约在里面磨蹭了一个多小时,才走出来。

我问她是怎么回事?

她说在学校操场上厕所的时候,不小心掉粪坑里了。

或许很多南方的朋友不知道,北方很多学校,别说技校,就算 985 高校,至今保留着很多粪坑。

我哭笑不得,安慰她以后小心点儿。

她点头答应,随即低着头回了自己房间,又把门反锁了。

作为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哥哥,她有心事我能看不出来吗?

掉粪坑里固然丢脸,但一向乐观的她不至于这么久不能释怀。

我给她留了点消化情绪的时间,过了一会儿,又敲开了她的门。

在我的追问下,妹妹告诉了我实情。

当时她内急,走进操场边上的厕所,发现里面有几个小太妹抓着她们班的女生苏欣欣,试图脱掉苏欣欣的裤子,而带头作恶的小太妹,正是苏欣欣的同桌张丽丽,她拿着手机准备录视频。

妹妹拦在苏欣欣跟前,让她们有话好好说,否则就去告诉老师。

小太妹张丽丽哪会怕这些?

我妹妹在拉架的过程中,「不小心」跌进了粪坑。

这时,张丽丽出了一个坏主意,她让苏欣欣拿出手机,拍我妹妹掉入粪坑的视频,然后发班级群里。

若照做,她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

若不照做,那她们只好继续脱苏欣欣的裤子,然后拍视频发班级群里。

苏欣欣很害怕,拍了我妹妹掉入粪坑的视频,转手就发到了她们班级的微信群……

听到这里,我气炸了。

我问清楚了她们的详细资料和家庭住址,不顾妹妹的一再反对,直奔张丽丽家所住的地方。

2.

县城并不大。

尤其张丽丽的家,处于城乡结合部的小区附近,特别好找。

在这一路上,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必须让张丽丽当着全校同学的面,给我妹妹道歉。

如果不道歉,我就想,也让她去粪坑里洗个澡?

穿过一幢破旧的大楼,两排平房零星几家亮着灯火。

街边摊上没有几个人,超市老板娘胳膊杵在冰箱上,边嗑瓜子边四处乱看。

我来到张丽丽家门口,只见几个老太太坐在门口纳凉,而张丽丽正在向其中一个老太太撒娇要钱。

老太太颤颤巍巍掏出一个钱袋子,打开,正数着钱的时候,张丽丽一把抢过,得意扬扬退开,直接撞到我身上。

老太太嘴里一直呼喊着,「太多了,不能拿那么多……」

而张丽丽,盯着我,一脸流里流气的样子,「你瞎啊?」

卧槽,是你没长眼睛撞了我,你还说我瞎?

「你是张丽丽?」

张丽丽狐疑地看了我一眼,反问道,「关你叼事?」

脾气挺冲!

趁她不注意,我一把抢过她手里的钱袋子,还给了老人家。

张丽丽气急败坏,恶狠狠地瞪着我。

她应该是在内心权衡了一下,感觉打不过我,就没盲目动手。

随后,我给了她两个选择,第一,现在去粪坑洗个澡;第二,明天去学校当着全校的人的面给我妹妹道歉。

张丽丽明白过来了,我是来替被她「不小心」推进厕所的同学报仇的。

张丽丽讥笑道,「你妹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也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真不愧是一家撒币。大家都是成年人了,管好自己,懂吗?」

侮辱我可以,侮辱我妹妹不行。

我抓住她的胳膊,想和她理论理论。

旁边的老太太不干了,拿着拐棍儿戳我,又戳不到,嘴里一年念叨着:放开我孙女……

张丽丽没有一丝慌张的样子,也不还手,恶狠狠地说,「有本事就弄死我。」

虽然我很生气,但我确实没本事弄死她。

我松开她的胳膊,告诉她,「准备好道歉信,我明天一早去你们班找你,还有你们班主任。」说完,我转身离开这里。

「等等!」张丽丽叫住了我。

我回头一看,只见她面带着微笑,一边向我招手,一边说道,「你过来,我给你看样好东西!」

我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狐疑地走到她跟前。

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她突然褪下自己肩膀上的吊带,抓住我的手大喊大叫,「非礼了,强 x 了,快来抓坏人啊……」

我本能地要推开她的手,但被她紧紧抓住的胳膊,越推越显得像我在侵犯她。

我羞怒交集,使出蛮力,挣脱了她。

趁着夜色,我慌不择路往外跑,只听后面传来杠铃般的笑声,隐约还有一句话,「都是成年人了,怕个毛……」

我跑到灯火通明的地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真可笑,明明是自己去讨公道,反而被一个小姑娘摆了一道。

偏偏还搞得像自己做错了什么一样,狼狈而窜,我可真是个废物。

我想,这个小太妹不简单。

必须联合另外那个没有骨气的受害者苏欣欣,一起出面,向政教处指证她,才有机会给我妹妹找回面子。

想到这里,我奔向苏欣欣的家。

3.

一个老旧的小区。

苏欣欣和她妈住在租来的一居室。

一个女孩儿怯生生地打开门,我开门见山,问她是不是苏欣欣,她点了点头。

我忍住怒气,尽量心平气和地问她,「我妹妹是为了帮你……你还把她出丑的视频发在你们班级群里……」

这时,苏欣欣妈妈在里屋开口了,「谁啊?」

我被邀请进门,将来意简要地说明了一遍,希望苏欣欣和我妹妹一起向学校检举小太妹张丽丽。

苏妈妈全程淡定,听完后,说道,「她们班主任刚走。她刚才已经批评过我女儿了,我会让女儿跟你妹妹道歉,这件事是欣欣不对。但我们不惹事儿,那什么张丽丽,我们是不会告她的。」

「她可是要欺负您女儿的呀???而且我听说,不止一次了吧?」

「我知道。」

???

你知道还要忍气吞声?

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苏妈妈又开口了,她说,「我们外地来打工,孩子他爸又不在,这种出头得罪人的事儿,您就放过我们吧,好吗?」

听到这里,苏欣欣倒是先低下头。

我随即想到,班主任已经来做家访了,她肯定是看到苏欣欣发的视频,所以不辞劳苦,直接找上门来了解情况了。

但很明显,苏妈妈只会一味道歉及批评自己的女儿,不会节外生枝。

我看向低着头的苏欣欣,问她,「张丽丽为什么……欺负你?」

苏欣欣突然「啊」的一声尖叫,摇着头恳求道,「别提了不是我说的……不是我说的……」

我看向苏妈妈,从她的淡漠神情里,我感觉她毫不在意,或者说……根本不知道自己女儿身上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尽管我满腹狐疑,但看着这两位明显不想或者不能配合的母女,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最后,我看向苏欣欣,问她能不能带我出小区?

她点了点头。

我俩一块走出这个破旧的一居室。

我俩各自沉默地走在小区里,一直走到小区门口,我看着苏欣欣,安慰她,「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好女孩儿,你自己小心点儿吧。」

苏欣欣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她边哭边小声嘟囔着「对不起……」

我掏出一包纸巾,递给她,让她赶紧回去,别让妈妈担心。

她接过纸巾,哭得更凶了。

女孩子在我面前哭,我真是不知怎么办才好,只能愣在那里抓头挠腮。

过了好一会儿,苏欣欣停止抽泣。

她像是下定决心,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我。

原来,张丽丽是被另一所职高开除转学过来的,由于她跟社会上的小青年交往,班里人害怕,没有人愿意接近她。

而苏欣欣,她的同桌,逐渐成为班上唯一和张丽丽一起玩的「闺蜜」。

两人无话不谈,张丽丽甚至告诉她自己意外怀孕,要堕胎的消息,这很丢脸,让苏欣欣千万不要传出去。

苏欣欣表示,在此之前,自己从来没有跟第二个人说过,但不知道为什么,消息还是传出去了。

张丽丽认为,传播这个消息的人只能是苏欣欣,她也没有跟外人讲过。

于是,张丽丽纠集校外的小太妹,要打苏欣欣,并且要脱掉她的裤子拍视频……

苏欣欣百般发誓,这条流言绝不是自己传出去的。

张丽丽那些狐朋狗友也知道实情,她们明明更不靠谱,偏偏只赖在苏欣欣身上……

听到这里,我不禁感慨,老实孩子的生活千篇一律,小太妹的生活精彩纷呈。

我安慰苏欣欣,不要害怕,等明天我会找班主任,把张丽丽的事情说清楚,这种害群之马一定会受到惩罚。

苏欣欣露出惊恐的眼神,连说不要。

张丽丽不仅有一群小太妹朋友,还有社会青年男朋友,打架经常动刀子的那种。

如果去打她小报告,被她知道了,可能就只剩死路一条了。

当时的我,一个正义感爆棚的小青年,我就不信没有天理。

我安慰苏欣欣,说我心里有数,让她放心,我不会乱来。

不乱来归不乱来,但忍气吞声这种事,我做不到。

4.

回到家后,我看见妹妹仍然双眼红肿,坐在沙发上发呆。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不要过于担心……

妹妹却告诉我,班主任刚才来过了。

班主任转达了两个意思,一个是转达苏欣欣的歉意,另一个是不让妹妹跟张丽丽闹别扭。

妈的,这班主任也太会和稀泥了。

为人师表,能这样敷衍地处理事情吗?

我看明白了。既然她要稳定压倒一切,那我明天就不指望她了,我直接去找校长好了。

妹妹听到我的想法,也是连连摇头。

她的理由是,如果张丽丽受到惩罚,自己肯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就算我能保护她,再过一段时间我也要开学了,到那个时候,她们再继续报复怎么办?

我看着妹妹,非常严肃地对她说,「从小我们兄妹相依为命,哥哥决不允许你受到一点儿欺负。」

妹妹看着我认真的样子,扑哧一笑,说道,「你也就比我大那么十几分钟,装什么大人……」

妹妹的情绪终于缓和了一些,我内心稍安,让她先去休息。

我自己却躺在床上一夜无眠。

第二天上午,我直奔校长办公室。

略过了张丽丽「堕胎」的问题,我把她如何欺负苏欣欣,以及我妹妹如何见义勇为,再加上她如何威胁苏欣欣拍我妹妹厕所视频的事情,跟校长完整讲了一遍。

没想到,校长只给了我四个字,「有证据吗?」

我把苏欣欣拍的小视频素材播放出来,给他看。

校长右手在鼻翼前忽扇了两下,仿佛这个视频不仅能录像,还能录味儿。

紧接着,他还是那句话,「有证据吗?」

这个小视频确实看不出欺负什么的。

我想了想,校长毕竟是一校之长,有社会地位,有权力,有声望,应该不至于出卖学生吧?

想到这里,我下定决心,告诉他,我有人证,苏欣欣就是当事人。

万万没想到,苏欣欣被叫到校长办公室,一句话都不说。

没有办法了,我只好一句一句地问她了。

「张丽丽是不是欺负过你?」

她摇了摇头。

「我妹妹是不是替你出头了?」

她又摇了摇头。

「那你为什么拍这个视频发群里?」我勃然大怒。

「不小心……拍到的!」

卧槽,我有点儿崩溃了。

我尽力压制愤怒的情绪,柔声对她说,「校长在这里,你别怕她,把你看到的都实话实说,校长会给我们一个公道,对不对校长?」

校长一脸正气地点了点头。

苏欣欣看了看校长,又看了看我,认真地回应说,「我什么都没看见……」

巨大的挫败感包围了我,我用仅剩的一丝理智,用牙缝里的声音说,「既然这样,那我就请教育局的领导来了解一下情况吧。」

校长微微一笑,胸有成竹似的比比赖赖,「作为下属单位呢,我个人哈,是非常希望,上级领导,来我校视察、指导工作的!但是这件事情呢,不是我们不讲理,而是没有证据,就算上级单位来调查,又有什么用嘞?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我们会继续调查,但总得需要一些时间,你说对不对呀小伙子?」

对,草泥马。

我悻悻地回到家里,想不明白,苏欣欣到底怕什么?

都到校长跟前了,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女孩子,果然个个胆小如鼠!除了张丽丽。

5.

一筹莫展。

到了吃完饭的点儿,我妹妹突然给我发了一条信息,说今晚在学校吃,吃完直接上晚自习,让我不要等她了。

我感觉不对劲儿,妹妹生活健康,一直不太喜欢外面的垃圾食品,今天突然转性了?

我没有回复她的信息,直接冲到了学校。

果然,透过她们班的玻璃窗户,我发现只有零星几个人在教室。

而我妹妹,正趴在桌子上,像是在睡觉。

我走到她跟前,敲了敲课桌,她抬头看向我。

我内心一阵绞痛,她又哭过了。

我柔声问她,「怎么回事?」

「没事儿。」

这时,一个女生从我身边走过,像是无意间靠近我,在我身边小声说了一句,「今天下午她抽屉里发现了一条蛇,活的」,说完,女生若无其事离开了。

我看了看妹妹,她的脸上没有出现反对的神情,我就确定,那个女生没有撒谎。

我的拳头青筋暴露,我不顾一切,在教室里喊道,「张丽丽呢?张丽丽在他妈哪呢?」

妹妹赶紧拉住我,急促道,「别喊了,她今天根本没来……」

「那谁放你抽屉里的?」

妹妹摇了摇头,「不知道。」

凭直觉,我认为这一定是张丽丽找人干的,她不道歉就算了,还敢报复。

这个有妈生没娘养的东西!……

出了这事儿,妹妹还是不跟我回家,坚持要上晚自习,我拗不过她,只好叮嘱她随时跟我联系。

我离开学校,再次找到了张丽丽的家。

我就不信了,你奶奶管不了你,你爸妈呢?

我还没来得及从腹诽中回过神来,只听哐当一声!

只见眼前一个老太太坐着轮椅从屋里冲出来,直接摔倒在地上。

紧接着,张丽丽从屋里走了出来。

丧尽天良!连自己奶奶都打!

老太太「哎哟哎哟」地在地上挣扎,试图站起身,但无能为力。

我赶紧把她扶起来,替她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问道,「奶奶,您没事儿吧?」

这时,张丽丽的嗓门完全压制了我,她恶狠狠地喊道,「老不死的,钱到底藏哪儿了?」

顾不得了什么好男不跟女斗了,我一定要给她两个耳光。

正当我疾步走向张丽丽的时候,我的余光突然发现,旁边走来一个戴着巨大耳环的黄毛小子,右手拿着一只匕首,缓缓敲打着自己的左手,迈着懒散的步子向我走来。

老太太也看到了这个人,唉声叹气哭诉道,「钱在床底下那些没洗的袜子里,你都拿走吧!」

实在抱歉,面对刚刚成年甚至可能还没有成年的社会小青年,我怂了。

因为我见过他们下手是多么没轻没重。

张丽丽回到屋子里,应该是从袜子堆里找到了现金,高高兴兴地招呼黄毛青年,两人蹦蹦跳跳地离开了这个家。

我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有些恍惚。

这时,黄毛突然回过头,拿着匕首指了指我,猖狂地大笑一声,再次转身离开了。

老太太示意我,帮她把旁边的拐棍儿递给她,随后,她尝试站起来走路。

幸好,老太太没有大碍。

我从老太太口中得知,张丽丽的父母一直在南方打工,平均一年回来一次,回来也住不了几天。

之前老太太身体健康的时候,张丽丽还比较听话,随着年纪越来越大,管不了了,这孩子天天跟着社会青年泡网吧。

我问老太太,张丽丽到底有没有怕的人?

老太太说,这孩子从小就怕一个人,就是她爸,那小时候可是真打她呀。

但是现在,隔着两千公里,她就没啥好怕的了。

好吧,看来只有你爹能管你了。

我跟老太太要了张丽丽父母的电话,并把自己的电话也留给她一个,如果需要帮助,我尽力而为。

老太太感激地看了我一眼,回到了屋里。

6.

回到家后。

我把张丽丽的恶行排了先后顺序,再经过一番酝酿,自认为天下父母听到这些劣迹,都会急得跳脚,然后恨不得把自己诞下的小崽子吊起来毒打一顿。

于是,我拨通了张丽丽父亲的电话。

万万没想到,她爸极其淡定,反反复复就那几句话「知道了」「会管教」「嗯嗯……」

可能是她妈都听不下去了,她妈把电话接了过来,反复跟我道歉,顺便讲述了自己在外打工的难处……

最后,她妈还承诺,会找能管得了张丽丽的亲戚出面,一定给我们一个交代。

我问这个亲戚是谁,她妈说是自己的表叔,xxx,绝对好使!

我一听,傻眼了,这特么不是那个校长吗?

苏欣欣面对校长,完全不敢说实话,难不成苏欣欣早就知道校长是张丽丽的远房亲戚?

行吧,我已经失去了耐心了,我语气强硬起来,对张丽丽的妈妈说,「如果张丽丽不当众给我妹妹道歉,如果你们和校长都管不了她,那我可能采用自己的方式……那啥了。」

说完,我直接挂掉了电话。

我的脑海里只有两个词,校长和远房亲戚。

亲戚这种东西,说有用可以有用,说没用,那也是真没用。

至于披着亲戚关系的校长,那大概率是讨厌这样不让人省心的孩子,甚至可以说是厌恶,但偏偏还要维持表面的亲戚关系。

想到这一点,我刚刚对校长亲戚燃起的希望,又破灭了。

如果校长指望不上,当务之急是直接以牙还牙?

还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我心里清楚,强大自己,强大到离开这种 low 地方,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可我等不了那么久,人不果断枉少年!弄她!

但是我该怎么在不惹一身腥的情况下,报复回去,且妹妹不会被反报复呢?

正在我天人交战的时候,只听见右侧窗户「咔嚓」一声,我家玻璃被砸了。

紧接着,大门打开,我妹妹回来了。

她面色苍白,满脸惊恐。

我赶紧走上前去,问她,「这次怎么回来这么早?也没告诉我一声。」

妹妹颤抖着回应我,说学校今晚停电了。

我安抚好妹妹,透过窗户往外看,一个人影都没有。

到了这个时候,我不得不反思,非要讨回一个公道,有必要吗?

公道没有讨回来,反而遭到更多的报复。

我个人倒是没关系,可我妹妹能承受得住这种压力吗?

我扭头看向妹妹,只见她也眼含泪水看着我,她颤抖着说道,「哥,今晚……我想跟你一起睡……」

我恨不得拿头撞墙,立刻撞死我自己,她在说什么呢这是?都怕成这样了?

我走到沙发附近,靠着她坐下,尽量心平气和问道,「怎么了?到底怎么回事?」

「我害怕。」

「怕什么?」

「有……」

妹妹一直强调,今天晚上有「鬼」跟着她,把她吓坏了。

看着妹妹瑟瑟发抖的样子,我再次陷入沉思,跟张丽丽不依不饶,是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错误?

7.

不出我所料,校长或许是太忙了,对他的便宜亲戚张丽丽不管不问,甚至张丽丽白天也泡在网吧里,他都不知道。

为了照顾妹妹的情绪,我早晚接送她上学放学。

作为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我始终不相信妹妹所说的「鬼」存在。

我们约好,她每天晚自习放学,我在街道另一侧,同步和她回家,我倒要看看,深夜尾随她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妹妹余悸未消,但考虑到我就一直在她身边不远处,也就同意了。

在后续的几天里,其实我已经发现,晚自习后隔三岔五跟着我妹妹的,就是张丽丽和她的黄毛男朋友。

尤其是快到我家的那段黑巷子,他们故意弄出一些声音吓唬我妹妹,在妹妹回头之前,迅速藏在黑暗处,如此反复……只是,还一直没有看到他们扮鬼脸。

这就是传说中日本游戏的套路《尾行》?

不怀好意地尾行?

跟在人后面,即便什么都不做,都能把人吓死。

幸好我及时发现了他们!

为了防止妹妹多想,每当她提出身后有奇怪的声音,却又什么都发现不了的时候,我都会告诉她,是我弄出的声音,根本就没有人跟着她。

又过了好几天,我终于发现了妹妹所说的「鬼」是怎么回事。

临近黑巷子,张丽丽戴上了苍白和血红相间的恐怖面具,随着黄毛嗷的一声叫喊,张丽丽迅速打开手电筒,从下巴往上照。

而此时,恰好是我妹妹回头的时候。

妹妹一声尖叫,迅速向家中跑去。

见「鬼」的过程被我完整地拍了下来。

我赶回家,一边安抚妹妹的情绪,一边把拍下的内容播放给她看。

妹妹还在止不住地抽泣,但我能感觉到,她已经如释重负。

解开了这个心结,我跟妹妹商量,每天晚自习后,我仍然保护她回家,但是,等她到家后,我要尾随张丽丽和她的男朋友,看看他们每个晚上到底在干吗,以便找到机会,让他们彻底老实。

妹妹不置可否,只是叮嘱我不要冲动,安全第一。

另外,她希望我早点儿回家。

因为她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紧张的情绪一直没有完全去除。

看着这些天一直精神恍惚的妹妹,我一阵心疼,还有愤恨。

我点头答应下来,向她保证一定注意安全,并按时回家。

回头想想,让张丽丽道歉,她是不可能道歉的;

找她家长,没用;

找老师和校长,她最多也就受两句批评;

报警,没有证据,到不了那个标准,浪费公共资源;

就这么算了?我不甘心!

那剩下只有一条路了。

为了我妹妹也好,为了她奶奶多活几年也好,我必须要抓住这孩子的弱点,或者把柄,然后让她受到应有的惩罚。

8.

此后的几天,我发现张丽丽一行人在「护送」我妹妹回家后,一般会找个饭店吃饭,或者买点路边的炸串。

等吃饱喝足,直奔网吧玩通宵。

对于荷尔蒙无处安放的年轻人来说,这一切看上去再正常不过,根本找不到他们的把柄之类的。

如果说唯一让我感觉不正常的,张丽丽和两个社会小青年经常同时勾肩搭背,这算不算?

这好像只能算是「兄弟」,况且人家的对象都不计较……

……

在一个雨夜,他们在一家小饭馆吃饭喝酒,大声嚷嚷。

我假装路过的行人,坐在隔壁桌闷头吃蛋炒饭。

张丽丽醉意朦胧,举起酒杯,兴奋地喊道,「干掉了一个,来,干杯!」

只听见 duang 的一声巨响,我用眼角的余光发现,黄毛青年将酒杯重重地顿在桌子上,说道,「太慢了,太慢了!我说那个小妹妹怎么就胆子那么大呢?苏欣欣退学,她不退?明天哥儿几个直接把她办了得了……」

张丽丽一口干掉杯中酒,笑眯眯地说道,「不像前几年啦,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做事情难免束手束脚。我觉得现在就挺好的,晚上没事儿跟一跟,早晚给她吓出狗屎……」

「就是耽误老子打游戏……」

「出息……这特么可比打游戏好玩多了,你们不觉得吗?」

……

原来他们不仅尾随我妹妹,还尾随了苏欣欣,而苏欣欣已经被吓得退学了。

如果再不收拾张丽丽,我不确定我妹妹身上会发生什么。

想到这里,我给妹妹打了个电话,告诉她今晚晚点儿回家,让她不要害怕,可以开着灯先睡觉。

午夜凌晨刚过,张丽丽一行人再次走向了他们常去的网吧。

等他们坐定,我也走了进去,找网管开了一台包夜的电脑。

我表面是正对着电脑,其实用眼睛的余光一直盯着张丽丽他们所在的位置。

凌晨两点多,张丽丽那边终于有了动静。

只见她走向前台,不知道跟网管说了什么。

随后,她回到自己的位置,黄毛站起身,两人一起走到包间区。

包间并不是完整的房间,而是被隔断的小空间。

包间门的最上方,和天花板之间都有大约一米多的距离,不知道是为了能让包间里更好的透气,还是为了节约成本……

张丽丽打开门,率先钻了进去。

紧接着,黄毛跟了进去。

随后,咔啪一声,我听到了轻微的一声门反锁的声音。

我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脑子极速运转。

大约过了半小时,我实在忍不住好奇,假装四处寻找性能更好的电脑换机……

路过包间门口,我侧耳倾听,只听到里面传来一些痛苦又快乐着的声音。

明白了,淦。

这应该是一个机会,让张丽丽受到惩罚的机会,可是我该怎么做呢?

去门口大叫一声?

那被吓到的,可能会被影响其一生性福的,肯定是黄毛,而不是张丽丽。

我抓耳挠腮,不知所措。

我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

突然,那扇门开了一道缝。

随后,和张丽丽一行到来的,看上去像黄毛兄弟的男人,也走了进去……

又是「咔啪」一声门被反锁的声音……

好乱!

难以想象,如果这样的画面,被当事女孩子的父亲看到,那会怎样?

不打死也得打断腿吧?

包括女孩子的腿和男孩子的第三条腿。

想到这里,我脑子里蹦出一个好主意。

这个主意在我的脑海里过了好几遍,我终于有些安心了。

随后,我就在自己的座位上睡了起来。

9.

凌晨五点,我定好的闹钟把我吵醒了。

我想,是时候出手了。

我走到前台,呼叫睡得像死猪一样的网管。

他睁开眼睛,问我是不是要买点什么。

我假装异常焦急,跟他说,「有人趁我睡着的时候,把我的钱包偷走了……我钱包丢了!我要看看监控!……」

网管抹了抹自己的眼睛,不耐烦地让开一个位置。

随后,他把我带到后面的一间仓库,指着监视器,让我自己看,看到线索及时喊他。

我万分感谢,等他离开后,认认真真地翻看起来。

果不其然,就像黑咕隆咚的电影院一样,很多人以为躲在黑暗角落处,搞一些小动作就不会被人发现,其实在后台一目了然。

我翻出张丽丽包间那一块的位置,以及恰当的时间段。

像航拍一样的精美画面,简直不堪入目。

尤其是后半段……

我拿出手机,将其中一些自认为适合发给张丽丽家长的镜头拍了下来……

保留好这些证据,我感觉如释重负,腹中一阵饥饿。

我关上仓库的门,跟网管打了声招呼,说自己的钱包找到了,是我自己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随后,我走出网吧,找了刚刚出摊的一家早餐店,点了两屉小笼包,两个茶叶蛋和两份豆浆,打包。

我拎着早餐回到家,看着妹妹吃完早餐,并告诉她,「张丽丽蹦跶不了几天了,以后她就不会骚扰你了。」

妹妹大大的眼睛闪烁着小小的疑问,但我并没有告诉她为什么。

等她出发去上学,我也出门了。

我找到一家较小的通信营业点,办了一张新的电话卡。

随后,我注册了一个新的微信号,加上了张丽丽父亲的微信。

开门见山,我假装自己是张丽丽的班主任。

反正他们从来没有关心过自己孩子的学习,也从来没跟班主任打过交道。

我从张丽丽逃课、抢奶奶的钱上网等方面,向他灌输查之有据的信息,让他相信我的「真实」身份。

随后,我把网吧里拍到的图片发了过去。

万万没想到,图片刚刚发送成功,她父亲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只听见一个呼哧呼哧的中年男声,直接问道,「王老师,你觉得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嘞?」

我吓了一跳,害怕他听出我的口音,毕竟前些天通过电话。

于是,我压低了嗓子,用充满磁性的声音说道,「建议您这边回来跟孩子多一些陪伴,或者把她带在你们身边……」

对方沉默了。

片刻,他为难地说,「我也不瞒您,我这边真的走不开,如果请假,这份工作可能就……没了……我……」

可怜天下父母心,面对如热锅上的蚂蚁般的父亲,我竟有一丝不忍。

但父母归父母,孩子归孩子,自己的事情自己扛才对。

我和张丽丽的父亲想了好几个对策,最终,我说出了内心真正想实现的办法……

「依我看,张丽丽所有的问题,主要原因可能是网瘾的问题,无论她的男朋友,她抢奶奶的钱,都是因为……」

张丽丽的父亲好像突然醒悟过来,激动地说道,「转学去我们那……那个什么那个杨教授的什么中心,那个戒网瘾的学校,有用吗王老师?」

「那不是个好地方,希望做家长的还是要慎重考虑。」

我话还没说完,张丽丽父亲就挂掉了电话。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张丽丽的父亲再次给我打来电话。

他表示已经查了很多资料,得知杨教授那里不仅可以戒网瘾,还能把孩子教育成听话懂事孝顺的孩子,良药苦口利于病什么的……

最后,他拜托我,以当下「班主任」的身份,他们家长授权我来签字,给张丽丽转个手续……

我当场拒绝了他,这个字我没法签。

以我对杨教授那边的了解,只要学费转过去,张丽丽大概率是插翅难逃,根本不用操心进去的手续。

两天后,网戒中心的人从网吧抓走了张丽丽,签字的是她奶奶。

一丝报复的快意,还有一丝莫名的忏悔之情,两种情绪在我心中忽上忽下。

10.

又过了十几天,我的暑期结束了,要继续奔赴隔壁城市开启新学期的学习之旅。

临行前,我去杨教授那里探望了张丽丽。

只见她眼窝深陷,眼神中带着茫然与一丝希冀。

我问她,「低频脉冲,感觉如何?」

「不……不舒服。」

「那掉粪坑里舒服吗?」

我话音刚落,一个怨毒的眼神笼罩了我。

或许吧,只有不舒服,才能治疗不舒服。

就像,以毒攻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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